崔元进来后，行礼，然后说：“骇人听闻，骇人听闻。那些人好大的胆子。”</p>
严嵩微微摇头，崔元一怔，“长威伯呢？”</p>
黄锦说：“正在来的路上。”</p>
蒋庆之进宫了。</p>
他走的很急，脑子里也有些乱。</p>
纵火烧死帝王派去的官吏，这事儿发生在万历帝时期。清查田亩会引发地方反弹，这一点蒋庆之有心理准备。</p>
但他从未想过那些人竟敢纵火。</p>
嘉靖帝不是万历帝，杨廷和也没能成为张居正那等摄政王。威权一直在手的道爷坐镇京师，蒋庆之觉得那些人不敢下毒手。</p>
是我疏忽了。</p>
不，是我低估了那些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的决心。</p>
蒋庆之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内疚，他觉得是自己的疏忽导致了这个结果。</p>
若是我能提早告诫那些官吏，是否能避免此次惨剧？</p>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p>
这种情绪让蒋庆之直至进殿后，依旧有些浑浑噩噩的。</p>
“陛下，是臣的疏忽。”蒋庆之抬头，“臣早已预料到地方会用各种手段反击此事，但臣却忘了提醒那些官吏。”</p>
“提醒有何用？”道爷缓缓回身，神色冷漠，“防不胜防！”</p>
当年道爷遭遇了几次火情，第一次后他便提高了警惕，可没用啊！</p>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朱希忠安慰小老弟，“那些人真要下手，难道户部官吏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入睡？”</p>
嘉靖帝说：“陆炳来了吗？”</p>
“陛下，臣在此。”</p>
陆炳到了殿外，随即进来。</p>
“陛下，芮景贤来了。”</p>
锦衣卫指挥使和东厂提督面色凝重。</p>
“这是对朕、对新政的挑衅！”嘉靖帝定了调子。</p>
“老吕，说说情况。”蒋庆之说。</p>
“负责松江府的是户部主事谢勇，谢勇等人……”</p>
“陛下，徐阁老求见。”</p>
徐阶来了，进来后，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p>
“老吕，继续说。”蒋庆之颔首。</p>
徐阶老家在华亭，而华亭便是松江府治所。</p>
徐家，在此事中充当了什么角色？</p>
“谢勇等人到了松江后，便去了……”吕嵩看着徐阶，“便去了徐家。”</p>
徐阶干咳一声，蒋庆之说：“等他说完！”</p>
徐阶一怔，觉得蒋庆之有些过了，可当他看到蒋庆之眼中的冷意时，就知晓，此事彻底激怒了这位年轻权臣。</p>
面子，我不准备给你徐阶！</p>
怎地？</p>
在来的路上徐阶就想过此事和徐家的关系。松江府豪强士绅以徐氏为尊，徐璠在几次来信中提及此事，颇为自得。</p>
也就是说，松江府最大的地头蛇便是他徐阁老家。</p>
徐家，也就是徐璠是否事前知情？</p>
徐阶此刻最担心的便是这个。</p>
大儿子徐璠虽说科举之路不顺，但人却极为聪明，不时来京在他身边待一阵子。徐阶也可刻意栽培这个儿子，令人传话，说自己许多事儿都需徐璠来赞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