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的一出大戏，在陈连低头那一瞬达到了顶峰。</p>
松江府最大的两只猴儿，一只是陈连，一只便是哪位大公子。</p>
陈连低头，俯首帖耳，恍若被耍猴人牵着自己的脖子，历来严肃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笑意。</p>
笑的颇为……怎么说呢！</p>
就像是下属见到能决定自己生死荣辱的上官时的笑。</p>
卑微差点意思。</p>
但已经足够了。</p>
陈连低头。</p>
蒋庆之吸了口药烟，那几个士子面如死灰，先前慷慨激昂说甘愿赴死的士子愤怒的道：“是谁说亲眼看到蒋庆之的人动的手？李峰，是你！”</p>
另一个士子说道：“我也只是听闻。”</p>
几人开始互相攻击，徐渭使个眼色，陈集心领神会给麾下摆摆手，便放开了这几人。</p>
顿时几个士子就扭打在一起。</p>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呐！”一个老学究痛心疾首的道：“丢我松江府的人！”</p>
有人说：“老先生，咱们可不能被他们代表了吧！”</p>
“就是，读书人是读书人，平日里眼高于顶，和咱们不是一路的。”</p>
人都有从众心态，当事儿反转后，从众心态迅速转变为撇清心态。</p>
关我屁事，我就是打酱油路过。</p>
几个士子打的很是惨烈，孙重楼在边上助威，不时给他们支招。</p>
陈连选择了低头，但众目睽睽之下有些羞刀难入鞘，他犹豫了一下，见蒋庆之看向那几个士子的目光中带着冷意，心中不禁一颤。</p>
蒋庆之此次南下杀猴，便是要震慑南方士大夫们。</p>
松江府是重中之重。</p>
那位大公子前阵子意气风发，大有随意出手就能令蒋庆之灰飞烟灭的味儿。</p>
可北门这边闹哄哄那么久，那位大公子却不见踪影。</p>
你掌总，可在重要盟友被逼的走投无路时，你总得冒个泡吧？</p>
你特么竟然缩卵了。</p>
就你这尿性，本官还能指望你干啥？</p>
什么事后升迁，可升迁没等来，眼瞅着就要成为那只猴儿。</p>
对不住。</p>
本官，转向了。</p>
陈连想到这里，前驱一步，低声道：“伯爷，城中准备的驻地……可能有问题，大问题！”</p>
蒋庆之点头，接受了这份投诚大礼。</p>
陈连心中一松，“另外，徐府这阵子多次密议，下官知道些……”，他看了蒋庆之一眼，见这位神色平静，心中不禁暗赞，果然是不世名帅，这份气度就格外不凡。</p>
他却忘记了，自己当初也曾这般暗赞，不，是明着赞美过那位大公子。彼时在徐阶的光环之下，陈连觉得这位大公子前途无量。</p>
此刻陈连觉得那位大公子给自己的新老板提鞋都不配。</p>
“不过徐璠谨慎，并未掺合那事。”</p>
这在蒋庆之的预料之中，“他若是掺合了，徐阶能亲手弄死他！”</p>
在蒋庆之出京前，芮景贤曾示好，说徐阶这阵子令人快马送了几封书信去老家华亭。</p>
这些书信定然是写给徐璠的。</p>
以徐阶的性子，按照智囊团的分析，徐阶会严令徐璠不得掺合此事。</p>
按照夏言的说法，纵火烧死吏部官吏，无论动机是什么，都会令天下官吏愤恨。</p>
尼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