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气氛很凝重。</p>
仆役们走路小心翼翼的，能避开大公子的时候，就如同躲避鬼魅。</p>
跑的贼快。</p>
“滚！”</p>
书房里传来了徐璠的咆哮，听着醉意醺然。</p>
徐阶，身败名裂。</p>
徐氏，门可罗雀。</p>
徐璠不信，多次去信京师。</p>
信件如石沉大海。</p>
仿佛徐阶这个人消失了。</p>
但徐璠知晓，父亲还在。</p>
他还在京师。</p>
还在礼部，还在直庐……</p>
还在每日顶着那些鄙夷的视线和低声的咒骂，乃至于大声的嘲笑，在坚持着。</p>
“爹，回家吧！”</p>
徐璠把酒坛子放下，目光呆滞的看着书房之外。</p>
对于文人而言，书房是个神圣而私密的地方。</p>
无论是喜怒哀乐，或是成败得失，当他们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待着时，多半是去书房。</p>
喝酒，吟诗作词，写字作画……</p>
乃至于发呆。</p>
徐璠是喝酒。</p>
“大公子，王先生求见。”</p>
王先生说的是王梦秋，老王最近这阵子来的勤。他总觉得徐阶这等人不会轻易倒下。哪怕徐氏身败名裂了，他依旧心存幻想，希望老徐能挺住，渡劫般的度过这一关。</p>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新政失败。</p>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王梦秋是个会投机的，徐家越是无人问津的时候，此刻的靠拢在将来的回报就越大。</p>
王梦秋没事儿就过来和徐璠说几句话，劝慰一番。</p>
或是陪着徐璠喝一顿酒，陪他以酒浇愁，咒骂蒋庆之和新政……</p>
男人四大铁，但所有的铁都比不过在自己身处绝境时，依旧陪在身边的人。</p>
当然，那等忘恩负义，一朝得志便轻狂的人除外。</p>
王梦秋到了书房外，刚想进去，就听到了哽咽声。</p>
这……</p>
“爹，孩儿错了，孩儿知错了。”</p>
“孩儿不该和蒋庆之硬顶，孩儿是嫉妒了，嫉妒他比我年轻，却成就非凡。”</p>
“我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觉着每个人都在嘲笑我，说我远不及蒋庆之，却自称什么第一公子……”</p>
“我错了。”</p>
徐璠嚎哭着。</p>
带路的仆役尴尬的搓搓手，此刻的徐璠惹不得，但凡开口打岔，保证迎面会飞来的不是夸赞。</p>
而是酒杯，酒坛子，乃至于砚台……</p>
王梦秋一脸唏嘘，看似感慨万千。</p>
“若非孩儿，爹何至于此，何至于此……”</p>
“人人都说爹能隐忍，可为了孩儿，你却……你却将把柄递给了蒋庆之那个畜生。”</p>
噗通！</p>
里面传来了膝盖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p>
“爹，孩儿……悔了！”</p>
嚎哭渐渐小了，渐渐没了……</p>
王梦秋跺跺脚。</p>
里面传来了徐璠的声音，很冷静。</p>
“老王，进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