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意在抖动，仿佛有什么在催促着它们。</p>
紫意不断蕴集。</p>
“大明一旦式微，等待我等儿孙的是什么？靠着这些奴隶般的官兵，等待着大明的是什么？”</p>
“是屠刀！”</p>
蒋庆之双眸赤红。</p>
颜旭说：“徐先生，伯爷有些……”</p>
“你不懂。”徐渭叹息，“南下以来，伯爷目睹了太多事儿。一件件，一桩桩，都令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伯爷的怒火也一直在压着。今日大概是压不住了。”</p>
“陈公是帝师，伯爷这般……会不会得罪了此人？”颜旭有些担忧。他是铁杆蒋系人马，徐渭也不瞒他，“陈铮代表着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态度暧昧，陈铮此行目的是观察和试探伯爷，伯爷一直未曾表态，今日大概是会顺势给他们挑明吧！”</p>
“伯爷不是说要把朋友弄的多多的，敌人弄的少少的吗？”有将领问。</p>
陈堡说：“所谓朋友，定然是志同道合。那些人当年曾追随陛下，不过目的并不单纯。伯爷是不耐烦了。”</p>
是的。</p>
蒋庆之不但是怒不可遏，也是不耐烦了。</p>
他厌倦了这等虚伪的试探，干脆就借机把自己的态度挑明。</p>
“这个大明不革新只能等死。”</p>
“革新是该革新，可是不是可以缓和些？”</p>
这便是你等的态度吗？</p>
蒋庆之看着陈铮，陈铮说：“这个大明，经不起太多动荡了。”</p>
当年大礼仪之争，让大明丧失了不少元气。在陈铮看来，若新政按照蒋庆之在松江府的搞法，必然会重蹈前宋王安石覆辙。</p>
“此刻不动荡，难道要等异族的屠刀架在脖颈上再去动荡？”</p>
蒋庆之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我也想平和些去施行新政，可那些人给出的答复是什么？在京师，那些权贵豪强的答复是：滚！在松江府，那些地方豪强的答复是：松江府已然变成了龙潭虎穴，就等你蒋庆之来送死！陈公且告诉我，面对这等人，我该如何？”</p>
陈铮无法回答。</p>
“我当如何？”蒋庆之目光炯炯，“是放弃新政，还是一往无前？”</p>
陈铮苦笑，“你以铁腕行新政固然值得赞赏，可刚不可久。此后你可想过会遭遇什么？”</p>
“哪怕是万丈深渊，哪怕一人独行。”蒋庆之一字一吐，“我将义无反顾！”</p>
陈铮苦笑，“老夫便陪你疯一把，说吧！下一步去何处？杀多少人？”</p>
这个老头儿……徐渭一怔。</p>
张童低声道：“陈公脾气很不好的，不过对长威伯却不同。”</p>
蒋庆之也有些意外，他挑明了自己的态度，除非陈铮代表的那些人能坚定立场，否则，对不住，新政这里不是垃圾场，什么都收。</p>
陈铮的态度也很微妙，老夫陪你疯。</p>
老夫！</p>
一人！</p>
而不是那个群体。</p>
蒋庆之拿出药烟点燃，眯眼看着陈铮，突然笑了，“你这个老头儿，算是个妙人。”</p>
陈铮也笑了，“你这小子，算是个狠人。”</p>
狠人呼出烟气，“下一步，出海！”</p>
“出海？”</p>
“对。”</p>
“出海作甚？”</p>
“给大明开一条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