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强硬之后,就该是舒缓了。</p>
一张一弛。</p>
陆炳又晚了芮景贤一步,他站在殿外,刚想请见,就见奶哥抬头,久违的惬意浮现眼中。</p>
“真乃我家冠军侯!”</p>
冠军侯!</p>
陆炳低头,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赞誉啊!</p>
他也曾幻想过道爷有朝一日冲着自己赞道:“真乃朕的冠军侯。”</p>
为此他在军中也结交了不少将领,以及武勋。</p>
历史上他也曾干涉军务,甚至颇有成效。</p>
但距离前汉的冠军侯差之甚远。</p>
陆炳想到了锦衣卫密报中的一段话。</p>
——长威伯一袭青衫走上高台,秦淮河名妓含羞偷瞥。他转身,台下豪强俯首,无人敢直视……</p>
陆炳闭上眼。</p>
叹息。</p>
我!</p>
终究不如他!</p>
……</p>
城外墨家基地。</p>
孙迪正在笑,“夏公这话的意思是说,墨家当兴,我儒家当退避三舍吗?不知夏公束发受教学的是什么。”</p>
这是质疑夏言忘恩负义。</p>
——是儒学,是儒家给了你夏言荣华富贵,给了你走进庙堂,指点江山的机会,可你却反戈一击。</p>
要不要脸?</p>
此刻众人依旧在大门内,周夏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故意为之,并未邀请孙迪等人进去。</p>
夏言呵呵一笑,那讥讽的味儿很浓,“何为家,何为学?前秦之前,诸子百家恍若百花绽放,哪家学说非此即彼?”</p>
“当年夫子带着众弟子周游列国,所为何来?为的是自己的学说能被采纳。至于一家独大,乃至于非此即彼,老夫敢说,夫子从未想过。”</p>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胡宗宪来了。</p>
“夫子尚且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今日之儒家,却容不得一个墨学,为何?”周夏质问。</p>
你们不是喜欢用祖制压人吗?</p>
来,夫子的话对于儒家来说是不是祖制?</p>
是!</p>
那么你等就把前面的话咽下去!</p>
小子不错……夏言微微颔首赞许,觉得蒋庆之这个弟子看似不显山露水,可却自有锋芒。</p>
孙迪呵呵一笑,“夏公可知长威伯在南方惹得天怨人怒?虽说新政必行,可这等逼人太甚……夏公可还记得当年杨廷和等人?”</p>
“老夫还不老。”夏言不服老,每次吃饭孙重楼最喜欢和老头儿逗乐,不是夹起脆骨,就是拿出肉干来大嚼,挑衅夏言。</p>
你不是不老吗?</p>
来,试试牙口。</p>
孙迪说:“当初陛下本有妥协之意,可杨廷和等人却逼人太甚,把陛下逼到了绝境。陛下无可奈何,悍然一击……如今杨廷和何在?杨党何在?”</p>
这是反面例子。</p>
“老夫以为,长威伯此行必然告捷!”夏言当然不肯示弱。</p>
孙迪笑了笑,“那要不……”</p>
“打个赌?”夏言挑眉。</p>
“老夫正有此意。”孙迪回头看了一眼同伴们,众人点头,孙迪说:“如此,老夫手中有前唐颜真卿真迹……另外,若是长威伯大功告成,老夫便为此处……”</p>
孙迪指指大门,“老夫便为此处题字。”</p>
题字便代表认可。</p>
可见孙迪自信满满。</p>
夏言点头,“伯府有前唐李太白真迹,可为赌注。若是老夫输了,便从此不踏入此地一步!”</p>
这个赌注……太大了吧!</p>
众人愕然,却见老头儿的须发在风中飘荡,双目炯炯。</p>
当年那个霸气的元辅!</p>
回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