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四（感谢百目者的盟主</p>
三楼，坍塌的侧翼之后外侧的墙壁之上，粗重的呼吸声响起。</p>
小安如同无视了重力一样，踩在背侧的别墅墙壁之上，剧烈的喘息着，抬头看向不远处，可汗水却从额头留下来，落入眼睛里，带来刺痛，令他看不清晰。</p>
池塘的水面之上，那个伫立着的人影。</p>
乃至是，无数散落在周围的铁片。</p>
尽数碎裂，歪曲。</p>
或者，被那诡异的人影拿在手中，仔细端详。</p>
狼壶丶龙首丶倚杆丶横壶……用尽了自己所擅长的一切技法，却无法对眼前的敌人造成任何创伤。</p>
反而是自己已经快要筋疲力尽。</p>
只是刹那的失神，便毛骨悚然，他猛然扭身，一支血色的晶体箭矢便已经擦着鬓边，钉进了墙壁之中，贯穿三重，飞向夜空之中，消失不见。</p>
「仅仅如此麽？」</p>
被称为戮血的白鹿天选者轻叹，将手里的铁片捏成了粉碎，如此失望：「可惜了，好不容易能遇到一个白鹿猎人，没想到是个被赶出家门的家伙……白跑一趟。」</p>
啪！</p>
凄厉的血光自他的指尖飞驰而出，仿佛暴雨一样，自墙壁之上留下一道道深邃的痕迹，紧追着少年的身影，宛如跗骨之蛆。</p>
铁片和血晶在黑暗里碰撞，彼此划出无数繁复的轨迹，最后两两泯灭，亦或者……在小安的脸颊和手臂之上留下一道道划痕。</p>
「太无聊了，太无聊了。」</p>
戮血恼怒的挥手，五指连弹，将少年击落在地：「拿出点真本事来啊，白鹿猎人！快点，再快点，不然就死吧！」</p>
轰！</p>
闷响自空气之中爆发，血光结晶飞射四方。</p>
自正中，被击溃了。</p>
那一瞬间，远方终于传来了少年的声音。</p>
他说，「好的。」</p>
僵硬中，戮血低头，才看到，掌心出现了一个血洞。</p>
一缕微光，自少年的手中飞出，势如破竹的击溃了他的猎血，余势不竭的贯穿了他的手掌。</p>
那麽快。</p>
快到他的身体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现在，才察觉到，那撕裂的痛楚和毛骨悚然的恐惧，乃至……久违的兴奋和狂热。</p>
「这是……」</p>
戮血贪婪的舔舐着自己的血液，品味着其中残存的肃杀气息，心醉神迷。</p>
而就在不远处，池塘的边缘。</p>
小安低下头，仔细认真的摘下了腿上的辅助义肢，察觉到上面的划痕之后，顿时不快的皱了皱眉。</p>
就这样，郑重的将它放在了乾净的石头。</p>
「看上去，季觉哥那边的状况不算要紧。」</p>
他回头，看向了远处笼罩在黑暗里的别墅，轻声说：「姑且就，陪你玩玩好了。」</p>
就这样，向着眼前的水塘，踏出一步。</p>
波澜掀起，扩散。</p>
轻柔的水波撑起了少年的身影，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p>
三步走出之后，萦绕在少年身上的柔弱和轻灵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自灵魂中满溢而出的肃穆与狰狞。</p>
「向白鹿致以敬意吧，这位先生。」</p>
他抬起了手掌，指尖的铁片震去灰烬，「这便是上善所授予的爪与牙。」</p>
就在他的指间，在铁片的边缘之上，有一线流光一闪而逝。</p>
绚烂而璀璨。</p>
如此飘忽。</p>
却令戮血激动的，浑身发抖，几乎狂喜乱舞。</p>
「飞光之锋啊。」</p>
他瞪大眼睛，咧嘴，无声狂笑，同水波之上的少年对视着，两者同时挺直了身体，抚胸，微微欠身，庄重又认真。</p>
从口中吐露而出的，乃是发自内心的虔诚祝祷。</p>
「——以此猎获，敬献白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