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切顺利的话，十年之后，他大可撒手不管，隐身幕后。</p>
荒集的残酷循环依旧会继续，自他的俯瞰之中。</p>
隐者沉默。</p>
阴暗之中的人影仿佛终于抬起头来了，第一次，正眼相看：「有这份心……再努努力，四十年之后，说不定也能做一任魁首了。」</p>
「您过誉了。」</p>
陈行舟俯首，「魁首之尊位，在下着实不敢妄想。」</p>
魁首仿佛笑起来了，「那你想要什麽呢？」</p>
陈行舟沉默。</p>
许久。</p>
就仿佛，鼓起勇气一样，轻声说：「我十四岁的时候，有人给我批命，说我这辈子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我改名叫陈行舟。</p>
我所求的，无非是，进或者不进丶行或者不行的自由，仅此而已。」</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就好像听见了全世界最大的笑话一样，隐者再无法忍耐，大笑，前合后仰，桌子上的棋子都滚落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p>
一颗黑色的棋子，落在了他的面前。</p>
仿佛赏赐。</p>
「滚吧，陈行舟。」</p>
隐者挥手，最后告诉他，「倘若你真能从地狱里爬回来的话，再去想自由吧。」</p>
陈行舟转身离去。</p>
如是一月，风起云涌，潮来雨落。</p>
当雨水渐渐稀薄消散，同样的天光洒落，照亮了陈行舟的面孔，还有他手中那一颗黑色的棋子。</p>
自诸多下属和野兽们驯服的垂首，恭谨的问候和道别中，一切都变得如此庄严肃穆。</p>
「自由啊。」</p>
陈行舟捏着那一颗棋子，凝视着渐渐明朗的天穹，「老林，你说现在，我自由了吗？」</p>
「谁知道。」</p>
老林无所谓的摇头，「就看你心里还觉得，谁还挡在自己的前头咯。」</p>
是啊，还有谁呢？</p>
或许暂时的驯服中，没有人胆敢反抗陈行舟的命令了，但可以预见的，未来这条路上的阻拦者，数不胜数。</p>
怀疑丶试探丶挑衅，乃至挑战和斗争。</p>
此刻所有俯首的人或许将来都会成为他的敌人也说不定。</p>
即便是陈行舟已经以弱胜强，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一跃龙门，再和往昔不同。这一份手腕和筹谋诚然可怖，但力量却未曾得到完全的印证……而崖城之外投入诸多的其他话事人们，未必会放弃这一块快要到嘴里的肥肉吧？</p>
新的挑战者，恐怕很快就会出现，而且会更多，更危险，更麻烦。</p>
明明他已经爬出了一片泥潭，却又落入了另一片更大更深的泥潭里……想要升腾，可又要挣扎到何年何月呢？</p>
「自由啊。」</p>
他自嘲一笑，如此不自量力的愿望，魁首又如何不会发笑？</p>
可至少现在，棋子已经在他的手中。</p>
他握紧了拳头。</p>
再没有说话。</p>
自沉思中，视线望向了渐渐离去的人群，还有远方那个少年的背影。</p>
季觉。</p>
昨天熬夜写的差不多了，今天提前更了。这一卷眼瞅着快结束了，可下一卷写什麽，脑子里完全空空荡荡，哭了。</p>
可以给张月票吗？求求了。</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