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如此轻盈。</p>
他翻身了！翻身了！翻身了！！！</p>
就这样，微笑着，享受着那些敬畏谄媚的神情和钦佩景仰的笑容，大笑出声，在狂喜之中，应酬着周围的人，做出许诺，或者是释放宽宏，再或者，在心里记下一笔帐来。</p>
就这样，将那些人打发离去之后。</p>
他终于看向了身旁的人，自己的福星，至关重要的臂助——季觉！</p>
想要分享喜悦？想要装个逼？想要画个饼？让小老弟跟着自己好好干？</p>
或许都有呢，或许还有点其他的也说不定。</p>
可是，不知道为什麽，在看到那一张阴影里遍布疤痕的面孔时，那一瞬，就好像有两根断掉的线，在千丝万缕的乱麻之中，忽然接起来了……</p>
于是乱象中的蛛丝马迹被彻底贯通，醍醐灌顶，恍然大悟。</p>
就好像，莫名的明白了点什麽一样。</p>
哪里有人今天刚来就立马出事儿的？</p>
哪里有这麽凑巧？</p>
给自己一把枪，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杀掉了那麽大一只畸变体？哪里……又有好事会落在自己这种蹉跎大半生的牛马的身上呢？</p>
除非……</p>
在恍悟的瞬间，便再克制不住的颤抖，浑身冷冽，如坠冰窟。</p>
眼睛渐渐瞪大了。</p>
看着季觉。</p>
而季觉也在看着他。</p>
微笑，发自内心的为他感到高兴。</p>
「恭喜啊，孙主管。」</p>
可孙赐的身体却僵硬住了，难以掩饰的不安和恐惧。</p>
「你……我……」</p>
他磕磕巴巴的想要说话，很快，眸中厉色显现，「别……」</p>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季觉好像毫无察觉的感慨道：「刚刚杀死畸变体的那一枪，似乎是您开的？真准啊，一击毙命，厉害！」</p>
孙赐呆滞着，仿佛石化。</p>
「哎，还没有向您道谢呢！」季觉感慨：「很多素材，也都是您帮我收集的啊。之前熔炉旁边的那些东西也是您递交的呢。」</p>
孙赐再说不出话来了，脸色渐渐惨白。</p>
「真好啊真好啊，恭喜您抓住了机会翻身了。」季觉停顿了一下，感同身受的叹息：「否则的话，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p>
死寂。</p>
孙赐的嘴唇嗫嚅着，发不出声音。</p>
他忽然发现，一切好像都不对劲起来了。</p>
炸炉的时候，自己递交上去的东西在旁边，季觉的素材，全都是自己搜集来的，还在单子上签了名。</p>
畸变体苏醒的时候，第一个杀死的是主管。</p>
最后，而又巧合一样，死在自己的手里。</p>
而自己，一跃成为主管，摆脱泥潭……</p>
一切都恰到好处，倘若事后调查的时候，从既得利益的角度往回看的话，所有的嫌疑，居然全都套在了自己的头上？</p>
在头晕眼花之中，他眼前阵阵昏黑，可不知为何，那一张满是疤痕的笑脸却越发清晰。</p>
「没想到，回收部的倾轧斗争会如此厉害啊，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请放心，我会帮您保守秘密的。」</p>
季觉站在他身旁，和他一起欣赏着地下工坊里收拾残局的景象，忽然说：「只是，我帮了您这麽大一个忙，您也会帮我的，对吧？」</p>
孙赐沉默着，许久，乾涩的吞了口唾沫。</p>
点头。</p>
「当然。」</p>
他强行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p>
「这麽说，那我们从今天开始起，就是朋友了？」</p>
季觉笑起来了，伸手：「来，好朋友，握握手吧？」</p>
孙赐迟滞着，看着他，看着他伸出来的手，表情抽搐一下，再一下，许久，终于在季觉的柔声劝导中，有所动作。</p>
「对，伸手，很好……」</p>
「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