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兼元都没想到，手握着这种已经迈入天人之境的矩阵圣物，叶限居然说砸就砸，说爆就爆。</p>
将这种足以世代传承的天工当做一次性消耗品，直接用在了兼元的工坊之上。</p>
解离术破坏过不知道多少别人的作品之后，叶限自然心得众多，甚至将自身作品的解离也当做了另一种破坏的方式。</p>
即便是兼元，也未曾预料———</p>
死寂里，幽邃宗匠遗憾一叹，摇头。</p>
「可惜了。」</p>
「无非是工具罢了，毁了再做就是。「</p>
叶限淡然，面无表情的抛下剑柄，「当断则断，当弃则弃，这还是我破门而出时学到的经验呢。</p>
宗匠和那家伙斗了这麽久，为何又寡断如此？」</p>
兼元没有说话。</p>
许久，挥了挥手，便有一堆杂物从工坊破碎的墙壁里飞出来，落在地上。其中，两块水银尤其显眼，一块坚硬如铁，一块柔韧如绸。</p>
「还给他吧。」</p>
他说，「倒灶玩意儿，留着实在碍眼。」</p>
叶限不解：「宗匠这要走了？」</p>
「不然呢？为山九仞功亏一。卢长生撑不住了，难道我要留在这里给他垫背？」</p>
兼元漠然：「在一个小鬼的身上输了一阵。居然又在他老师的身上，再输一阵。短短一天，脸已经丢的够多了。」</p>
叶限冷淡摇头，「宗匠若能不执于全，舍弃一二，今日也不会如此狼狈吧？」</p>
就像是她一开始所说的那样—·</p>
总要有所取舍。</p>
有时候，想要两全其美，徒劳到最后，只有可能两样都得不到。</p>
兼得兼有，全知全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p>
昔日兼元就是因为执着于「全」，才会偏执入魔，不惜投身滞腐。如今也因为执着于『全」，不肯放手，才会在叶限的手中输了这一手。</p>
某种程度上来说，即便未曾受孽，兼元这一份傲慢之心，也已然注定是滞腐之属了！</p>
在同一时间，不仅仅维持人造天轨和泉城的幽邃脉络，而且还在抵御协会的反扑和侵蚀，同时，还分出心神来，对抗叶限的入侵和攻击·</p>
这里面每一样，都足够寻常工匠耗尽心力，可偏偏在全盘崩溃之前，这三样他都未曾落在下风，甚至游刃有馀的压制看后学末进的猛攻。</p>
直到卢长生受困现世之重丶安全局全面反扑，而后有个叫季觉的倒霉催的，还在骆驼的后背上再洒下十万根稻草···</p>
靠着天轨，直接来了一手机械降神的ddos攻击，无孔不入的增加海量的压力。</p>
以至于，一损俱损，一失俱失。</p>
何至于此？</p>
此刻闻言，兼元再忍不住轻蔑笑：「不愧是那家伙的学生，说起话来，和你那位高高在上的老师简直一模一样。</p>
我一生求全，起落至今，可汝等安知我不能全？</p>
我若见难而退，又和那个家伙有什麽区别？！」</p>
「谁知道？」</p>
叶限摇头，满不在乎：「宗匠执着于正统之名，请去和他分说。</p>
我一个自立门户的破门叛徒，连籍册都除名了，麻烦请别再把我跟这些东西扯上关系可以麽？」</p>
「唯独这时候，你却最像那个家伙。」</p>
兼元摇头，嘲弄一叹，却不知道究竟在嘲笑叶限丶她的老师，还是他自己。</p>
只是在抬头时，不由得望向那一点高悬的幻光，忽然问：</p>
「他叫什麽名字？」</p>
「季觉。」</p>
叶限回答，「我的学生，季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