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烈的欲念烧得他火烧火燎的，顶在嗓子眼出不来，下面也硬成了铁棒槌，让他费了老半天劲儿才使自己平静下来。</p>
这么一来，原本只打算抠抠摸摸、搂搂抱抱的心被彻底吊起了胃口，他也就临时改了主意，开始跟人家谈过夜的事儿。</p>
姐们儿要价挺黑，张口就要两张大团结，还得饶一顿“一条龙饭庄”的涮羊肉才行。</p>
“大面”废了半天口舌，对方也是一步不让。最后没辙了，摸摸兜里的钱，勉强还够，他也就咬着牙答应了。</p>
当时的他绝没有想到，这种本能的冲动，带给他的可不是一夜风流，而是一场大祸。以至于事情过去好久之后，他还在骂女人是祸水。</p>
为什么这么说呢？</p>
首先是因为当他带着那个“喇”提前走出电影院，想奔前门大街“一条龙”去的时候，鬼使神差地，他居然撞见了刚从门框胡同方向走来的洪衍武一行人。</p>
其次是他想掉头撒丫子跑时，才刚一转身，却被那个“喇”误以为他想反悔，一把死死抱住他的胳膊，怎么也不肯松开来。</p>
所以这么一耽搁，就彻底来不及了。“三蹦子”和“菜刀”几步追了上来，紧跟着就亮出了家伙，把他和那个“喇”，都逼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胡同里。</p>
在街灯照不到的一片暗影里，让“大面”战战兢兢的审问就此开始。</p>
“‘大面’你跑什么？这么漂亮的姐们儿都不要了？”</p>
“菜刀”把“大面”的肩膀按在墙上，没说正事，倒先不怀好意地逗了句“色”。</p>
“大面”不由一扭头，他看到旁边那个“喇”已经吓得面色惨白，身体发抖，也只有勉强挤出个笑容回应了一句。</p>
“兄弟，你要喜欢，我让了。”</p>
“我可没这个福气，这‘喇’的‘盘子’不错，不便宜吧？”</p>
“菜刀”还在继续臭贫，可手却摸起“大面”的裤兜。</p>
“大面”立刻“醒攒儿”，很主动地指点着“菜刀”把所有的票子、零钱都掏了出来，大概四十来块。</p>
“钱好说呀，兄弟请你。不过身上带的不多，别嫌少……”</p>
而就在“大面”掏兜的同时，那个“喇”大概是想求饶。忍不住叫了声“大哥”，可她才刚吱声，“三蹦子”用手里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冲她比划了一下，立马就把她后面的话给生吓回去了。</p>
“行了，别扯淡了。”</p>
洪衍武懒得再绕圈子，他从“菜刀”手里一接过钱，就单刀直入地询问起关键问题。</p>
“‘大面’，你肯定是知道点儿什么，否则不会这种反应。你要想蒙混过关可打错主意了，说吧，‘八叉’和‘二金刚’去哪儿了？”</p>
而“大面”一听这话茬，就知道瞒不过去了，也只好实话实说。</p>
“洪爷，可不关我的事儿。我就知道‘八叉’今儿下午带话给‘四大金刚’，说算计您失手了，让我‘大哥’他们躲一躲。现在风声特紧。他们早就‘闪张儿’了。至于具体躲到哪儿去了，‘大哥’不会告诉我，什么时候他们再出来，我更不清楚……”</p>
“是吗？就这么点儿？你要是再不说实话，可别后悔……”</p>
说到这里，洪衍武冲“菜刀”打了个手势，一把尖锐的东西立刻顶在了“大面”的左腿上。</p>
“没了，真没了……”</p>
“大面”冷汗都下来了，可他的话才刚一出口。“菜刀”的手就是一用力，他的裤腿立刻被血染湿了。</p>
可疼是疼，他却一声也不敢吭，更不敢喊，只能屏住呼吸，咬着牙闭上了眼。</p>
“大哥，大哥，这不关我的事，真的……”</p>
没想到，“大面”虽然能强忍住，可旁边的那个“喇”，却不禁被这副场面吓得大声哀求起来，好在“三蹦子”用手又捂住了她的嘴，这下，她也只能“呜呜”地掉泪了。</p>
“你再好好想想？”</p>
随着一句冷漠的询问，剧痛又开始往“大面”肉里钻，是打着旋儿地、缓慢地往里钻。</p>
这让“大面”疼得眼发黑，浑身的肌肉也疼得打颤。他看着洪衍武没丝毫动容的脸，完全相信洪衍武能干出一切心黑、手狠、少人性都事儿！所以他不顾一切地，把心里话都秃噜了出来。</p>
“我真的不知道，真的……要不您现在大街上看看去，肯定再找不着一个‘八叉’的人了。谁都知道得躲着您，他们又怎么会把下落随便告诉我们……”</p>
好在这句实在话，总算是打消了洪衍武的疑心，随着他手指一挥，“菜刀”猛地一拔，对“大面”的折磨终于到此为止。</p>
“今儿算你倒霉，怪只怪你是‘八叉’的人。在家好好养几天吧，最近世道乱，能不出门就别出来……”</p>
最后撂了这么一句话，洪衍武非常平淡地看了“大面”一眼，就转身走了。他的人也随之离去。</p>
而就在他们从胡同消失一刻，那个已经吓得惊慌失措的“喇”也紧跟着逃出了胡同，连看也没再看“大面”一眼。</p>
这时，“大面”的伤腿再也难以支撑。随着他背靠着砖墙，缓慢地、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一串因恐惧而产生的泪珠，也终于从他的眼眶中滚落下来。</p>
很快，他又闭上了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