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康和琳琅在赵王府待了大半个月，再次去牛家村时，看到小山坡上的两个坟包若有所思。</p>
包惜弱的墓碑旁边多了一个，赫然是杨铁心的坟，碑前有两簇黄色的野菊花。</p>
野花灿烂可爱，沾着些微晨露。</p>
琳琅猜想，应该是穆念慈与郭靖他们把杨铁心埋在这里了。</p>
她看了眼表情纠结的杨康，径自上前，将买好的烧鸡花雕与糕点摆在包惜弱坟前。</p>
因为买的东西够多，也分了一些放在给杨铁心的坟头。</p>
除此之外，还有烧给死人用的金元宝，聊表心意。</p>
琳琅虽然无法理解包惜弱这种顶级恋爱脑，但对方是杨康的亲娘。</p>
该祭拜的基本仪式也该有，吃的喝的用的，买的都很齐全。</p>
杨康呆立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缓缓走过来，在坟前给包惜弱烧纸。</p>
烟灰如轻烟般袅袅升起，在空气中弥漫着，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p>
猝不及防的声音响起：“杨大哥？”</p>
穆念慈惊愕得如雕塑一般，她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看到杨康。</p>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心头犹如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咸，百般滋味涌上心头。</p>
当初比武招亲，穆念慈看杨康第一眼就有种莫名的惊艳与心动。</p>
公子世无双啊。</p>
自从义父与义母相继过世，她拒绝了江南七怪几个前辈的好意，没答应嫁给郭靖。</p>
穆念慈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便在牛家村的老屋安了家，时常过来给义父义母清理坟头。</p>
锄点杂草，摘两束鲜花。</p>
其他的，她也没有银子置备。</p>
对杨康，穆念慈有少女情窦初开的心动，但看到琳琅，心却渐渐地平静下来。</p>
“穆姑娘。”</p>
琳琅对穆念慈打了招呼。</p>
杨康对穆念慈点了点头。</p>
穆念慈想到这近的听闻，蹙眉问，“杨大哥，还有这位姑娘，听说你们回赵王府了？”</p>
如果传闻是真，那杨大哥就是认贼做父，穆念慈心里莫名纠结。</p>
不希望如此。</p>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p>
杨康的语气急不可闻地变冷。</p>
他的事，轮不到穆念慈来管。</p>
“是真的？杨大哥，你不是金人啊，你难道忘了…义父义母是怎么死的吗？”</p>
穆念慈愕然开口，难以难解。</p>
杨康即使不忍杀养父，但也不能自甘堕落，认贼作父啊。</p>
“我当然知道，他们当着我的面自杀的！”</p>
杨康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想到当日娘为了杨铁心自杀，他们就那样死在自己跟前。</p>
仿佛自己逼死了他们。</p>
丘处机大骂他是小畜生，谁也没有吭声，觉得他做错了，除了琳琅。</p>
他当了十八年的完颜康，突然变成为杨康，成了众矢之的，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p>
谁也无法对他心生怜悯，更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唯有指责谩骂向他涌来。</p>
杨康叛逆的心早已如钢铁般坚硬，所谓的教训之词，于他而言，不过是过耳云烟。</p>
杨铁心又算得什么父亲？</p>
他何曾养育过自己一天？</p>
生而不养，生而不教，这样的人怎能称得上父亲？杨康冷笑，觉得很讽刺。</p>
完颜洪烈即便身为金人，却也未曾亏待过他半分，杨康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p>
琳琅握了握杨康的手，用掌心的温度安抚他的情绪，随即看向穆念慈。</p>
“穆姑娘，有些事你无法理解，就不要去管，杨铁心对你有养育之恩，他教授你武艺，既有养恩又有师恩，你维护他人之常情。”</p>
“但你义父没有养过杨康，当年还抛下他们母子，置他们于危难之中，是他做错了。”</p>
倘若当年杨铁心没抛下身怀六甲的包惜弱，非要找李萍，杨康也不至于成为完颜康，也不用承受这么沉重的真相。</p>
杨铁心的确是郭啸天的好兄弟，但不是好丈夫，好父亲。</p>
更何况，他毅然抛下包惜弱母子，也没找到李萍母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