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的段恒毅心情大好，本来他已经对范智杰等人不报任何的希望，却是没想到这些人在最后要移交到大理寺前才开口。</p>
然而让他感到可笑的是，范智杰等人还不知他们要被移交到大理寺，若是知道的话，怕是这几人咬死也不会开口。</p>
不过这就不归他管了，去了大理寺……那的刑讯手段可是比霜痕要粗暴得多，也不怕他们不说实话。</p>
但也存在着另一种可能。</p>
想到这种可能，段恒毅微微拧眉口中轻啧了一声。大理寺一直是杨玉昆的地盘，但也不能确保大理寺上下就是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p>
虽然霜痕已经拿到了他们的口供，但他仍旧不愿范智杰等人死于他人之手，毕竟这些人所犯下的罪恶远不是一死便可了之。</p>
更有他还想留着这几个杂碎的性命，来震慑那些尚未清除的余孽！</p>
否则无论这件事情最终的调查结果为何，都达不到预期的目的。他彻查此事，不仅仅是为了重创背后之人，更是想给百姓们一个惊醒，想给那些不法之徒一个震慑！</p>
只有这样才能不让那么多稚子被略卖，且他也知道略卖人一事，并不能从根本上彻底清除干净！</p>
国土幅员辽阔，总有王法达到不了的地方。这也正是让他感到无奈又可恨的地方。</p>
也是透过这件事，他才真实的感受到威胁百姓安危的，不见得就是战乱和天灾，这等人祸若不除之，又何来安宁可言？</p>
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p>
段恒毅眉宇间有些许的疲惫之色升起，这是他名字的含义，且也是他所背负的使命。然而他却希望这不仅仅是他的使命，更是吾辈共同的使命和责任。</p>
倘若万众一心，那么大约便离河清海晏之日不远矣！</p>
放空了头脑须臾，段恒毅这才把这股阴霾之气挥散干净。</p>
心中无事，段恒毅便又把目光落在了这两日格外消沉的顾清临身上。</p>
这两日顾清临虽说情绪十分消沉，但眼中已经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神采，想来是那日的话起了作用，然而顾清临这两日的话却也是极少。</p>
往往段恒毅说了大半天，顾清临能回个一两句便是不错了，大多时候都是冷眉冷眼地看着他，这也让段恒毅有些黔驴技穷。</p>
劝人的话左不过就那么几句，更何况他公务缠身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劝说顾清临，只盼着顾清临自己想清明才可。</p>
段恒毅眉头微拧，心中开始筹算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让顾清临离开金陵，否则他怕顾清临留在城南的时间越久，轩帝和顾言的疑心便会越重。</p>
“顾兄这两日可觉得身上大好？”</p>
略一思忖，段恒毅便开口询问起来。</p>
正瘫在软榻上望着帐顶的顾清临听到这话后，有些缓慢地转了转眼珠，清冷的脸上便带上了些许的讥讽。</p>
“怎么，如今你好事将近，便想把某一脚踢开吗？”</p>
“顾兄戏言了，如今局势越发紊乱不安，又何来的好事将近？只是我担心你留在城南越久越不安全……”</p>
听到顾清临开口就是这样的冷嘲热讽，段恒毅感到头疼不已，然而却又因为心中的愧疚，而不得不耐下心来。</p>
然而话未说完时，便被顾清临一声讥笑打断。</p>
“是吗？如此某倒是要多谢段兄照拂之恩了！”</p>
“清临兄总是这般冷嘲热讽为何意？段某抢占了你的身份的确有愧于你，然而占你身份一事并非只是偶然……”</p>
后面的话段恒毅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但他却知道顾清临定然了解其中之意。</p>
且他虽有愧于顾清临，却并没有必要一直去包容他的无理取闹，这种状态实在让他疲惫不已。</p>
果不其然，听到他这话的顾清临一下子气势便低了下去，像是一个斗败的公鸡一样，丝毫没有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模样。</p>
“若是无大碍，不若明日清临兄便回到府上去看看夫人和老夫人吧！她们……”</p>
“他是他！我是我！你莫要把我们混为一谈！”</p>
顾清临的神色有些激动，言语间都透着一股失望和深深的憎恨。</p>
见到他这般模样，段恒毅心中想说的话只得咽了回去。</p>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然而像是顾清临与顾言这对父子间像是仇敌一般，他却是少又听闻。且他还记得就在这不久之前，顾从云还曾放言顾清临并非是顾言之子……</p>
若非那时他不曾听顾言亲口承认顾清临的确是他的儿子，他对于顾从云的怀疑也是将信将疑的，且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顾言这种怪异的行径看起来合情合理。</p>
想到这，段恒毅便不禁觉得顾言和顾清临之间当真是一笔糊涂账，且顾清临……的事，怕是也只有顾言才最心知肚明。</p>
“我和他是不相干之人！段兄难道忘了吗？那日你同在大殿中，且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p>
像是被刺中了心事一般，顾清临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且也变得更加暴躁起来，整个脸上的神情都带着些狰狞。</p>
“……段某始终未曾忘记。清临兄息怒吧！”</p>
眉头紧拧的段恒毅抖了抖耳朵，确定大帐附近没人时才彻底的放下心来，然而对顾清临这样不管不顾叫嚷的行径却是心有担忧。</p>
幸好今日小厮罗宝莲被他支走，否则以罗宝莲的性子，怕是会偷听……</p>
一想到罗宝莲，段恒毅眼中便有些许的狠戾升起，罗宝莲今日看似是被他支开回到府上去取衣裳，但今日也正是他回去向顾言复命的日子。</p>
就算今日他不支开罗宝莲，罗宝莲也定会寻了借口跑回顾府。</p>
看来不管什么原因，顾清临都不能在金陵久留了。</p>
“清临兄明日便回府上看望两位夫人吧！她们十分惦念你……你不在金陵的这些时日，段某会替你尽孝。”</p>
略一思忖后，段恒毅便将此时定下，而并非是方才那般商量的口吻，略顿一顿后，他又像是在给顾清临吃定心丸一样，“清临兄大可放心，这件事不管最后结局为何，段某都答应你，一定会竭尽全力护住两位夫人安全无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