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他，心中又升起诸多疑惑。</p>
心中怒极的顾言见“顾清临”只言说一句风凉废话就闭口不言，又拿出那副纨绔模样，更是气得心肺都要跳了出来。</p>
“你这个孽障！”</p>
“逆子！”</p>
“畜生！”</p>
口中接连怒骂几声，顾言又摔碎了手边的茶盏和茶壶。</p>
滚烫的茶水伴着舒展开来的茶叶铺了一地，有茶壶碎片落在段恒毅的鞋面上，温热的茶水渗过靴面布袜打在脚面，一阵湿意传来。</p>
这令他心中更有些不耐烦，动了动脚，将鞋面上的碎片甩掉，口中讥笑一声，“除了这老三句，您就没有别的话想说么？若没有，清临便先告退了。”</p>
“毕竟，陛下交代的一些事还没有处理好。”</p>
若说顾言尚能忍受“顾清临”前一句话语里的不敬，那么后一句扯出轩帝这面大旗的恃宠生娇则是令顾言暴怒的诱因。</p>
原本从宫里回来，顾言就压了一肚子火，如今又被他搬出的轩帝这座大山压得几近不能喘息。</p>
顾言凝视“顾清临”良久，才缓缓道：“逆子你是想气死我吗？”</p>
“清临不敢，亦不会。”段恒毅略颔首，心中却在鄙夷。</p>
顾言的下场虽不会似李宏源般家族凋零，但死罪却是难逃。</p>
说罢，不等顾言再开口，段恒毅就把话挑明开来。</p>
“想必您已经知晓陛下清楚账册的存在，实不必唤清临来此兴师问罪。”</p>
“黄口小儿是在说为父多此一举吗？”</p>
顾言气极反笑，“你此举置为父于何地？又置顾家于何地？”</p>
“李家已无东山再起之力，你想为父担上包庇罪首的名声，还是想置我于死地？”</p>
顾言咬牙切齿说完最后一句，双目便狠狠盯着“顾清临”那张始终挂着轻笑的脸，好像要一探究竟般将他看个清楚明白。</p>
听完顾言接二连三的诘问，段恒毅脸上的笑容渐盛，眼中也升起不可思议的震惊。</p>
“您多虑了，且忧思过重！”</p>
“账册一事您以为能瞒得过多久？清临不过是顺势为之将手中的账册交给陛下，又何过之有？”</p>
段恒毅轻叹了口气，缓声道：“至于您手中的那本账册，不过是拓本，原册自是已经到了陛下的手中。更何况，从账册之中您也得到了好处不是吗？”</p>
不只是那一本账册，剩下的那些账册上所牵连之人，能动用且又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段恒毅也早已经换上了他和柏衍的人。</p>
如今这些人虽无甚大用，但日后就说不定了。</p>
若柏衍能最后登顶，可用之人自堪当重用。在金陵安排人手太过扎眼，远不如这般细水长流。</p>
这对“父子”间第一次把话挑明，像是揭开了最后一层的遮羞布，心思被挑明，这令顾言脸面有些赭红浮起。</p>
似恼羞成怒，又似哑口无言。</p>
然而更让顾言感到恼怒的是，那么早的时候，这个逆子就已经藏了私心！</p>
想到他出动无数的人力财力去调查这件事，最后却被这个逆子徒手摘果，自己手中的那本账册，不过是他给的一个甜头！</p>
越想越气，顾言恨不能上前亲手掐死这个不断让他怒火升腾的孽子。</p>
不等顾言再开口，却听段恒毅口中冷哼一声，“您以为罗列李宏源罪证的册本上为何独独对贩卖私盐一事语焉不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