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王爷的琴，小女突然觉得极有自信！”秦绾一声冷哼，素手在琴弦上一拨，“这么好的琴，真浪费！”</p>
“古琴绿绮，喜欢就送你了。”李暄一挥手。</p>
“这就是六大名琴中的绿绮琴？”秦绾睁大了眼睛。</p>
“嗯，也就是一架古琴而已。”李暄很淡定。</p>
“……”秦绾只沉默了一下，果断决定将琴收入囊中。</p>
绿绮琴啊，就算是用来收藏，也是一件宝物啊！何况，虽然她也不太会弹琴，但至少比李暄这个琴盲强多了吧。绿绮跟了李暄这么多年，要是名琴有灵，真是哭都要哭死了。</p>
李暄眼神一闪，已染上了笑意。</p>
秦绾静了静心，开始弹琴。</p>
她当然是学过琴的，师父天文地理无所不能，教出来的徒弟决不允许有“不会”的，可以不精，但至少要像个样子。所以说，秦绾的琴其实也没她说的那么差劲，当然，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确实有所不如。</p>
李暄虽然不会弹，但眼界却高。</p>
秦绾的琴很准，但也就是准罢了，每一个音都在调子上，全然没有错误，可就是听得让人觉得枯燥乏味，昏昏欲睡。</p>
“弹成这样还拿出来卖弄，真是……”微风中，隐隐传来一阵不屑的评论。</p>
两条船隔得不近，说话声音也不算响，不过李暄和秦绾是什么耳力，当然听得一字不差。</p>
秦绾一挑眉，停下了手，看着李暄。</p>
要本王给你出气？李暄用眼神询问。</p>
秦绾摇摇头，把琴推给了他，随即拿出一块手绢，撕了两条，很淡定地卷成团堵住耳朵。</p>
李暄笑笑，接过琴，学她的样子搁在膝头，在侍卫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中，开始弹奏。</p>
顿时，尖锐的杀猪声响彻整个河面。</p>
当然，原本琴声是扩散不到这么远的，可耐不住李暄用内力加持啊。</p>
“别弹了！会不会弹琴？”</p>
“住手住手！不会弹琴还出来现，不知所谓！”</p>
“撞过去！让他别弹了！”</p>
“王兄不可，那是官船！”</p>
秦绾堵了耳朵，听不见琴音，也听不见对面的吵闹，但就看那条船上的人鸡飞狗跳的模样，已经足够让她笑得毫无形象地趴在船舷上。</p>
李暄抬头看了她一眼，重新低头专注于琴，敛去了嘴角的一抹笑容。</p>
果然，京城那个优雅淡定的秦大小姐不适合她，这样锋芒毕露的明媚才该是她的本性。</p>
坐不弯腰，笑不露齿什么的，看着都累，而眼前的女子，肆意张狂，远比那些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更充满了青春和活力。</p>
终于，两船并行到可以互相交流的距离。</p>
“这位……大人。”一个三十出头的儒生站在船舷边，拱手作揖，一脸苦笑道，“小生等人方才出言不逊，多有得罪，这里给这位姑娘赔罪了。”</p>
李暄专注于弹琴，仿佛没听见。</p>
秦绾堵着耳朵，那是真的没听见。</p>
“小生等人都是宛城学子，不知大人是？”儒生又道。原本他们也不会跟官船上的人过不去，只是他们都自负精通琴艺，随口点评几句，谁料这个距离竟然还会被正主听了去呢。更没想到，船上的人既不以势压人，也不派人问责，反而出了这么个招整治他们。</p>
你说调转船头走人？这琴声响得完全不正常好吗？显然是故意针对他们的，要是再不主动点去赔罪，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民不与官斗啊。</p>
听到这句话，李暄眉头一动，终于停下了手，抬头问了一句：“学子？今科可有取中。”</p>
“这个……”几个书生面面相觑，都面露尴尬之色。</p>
“名落孙山，不思闭门苦读，三年后再来，倒有心情寻欢作乐，再考十年亦是无用！”李暄冷哼道。</p>
“大人教训得是。”几人顿时面红耳赤。</p>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真心羞惭，也有不以为然的，但再蠢也不会当着李暄的面反驳。这位一看就是当官的，在这里反驳一句，绝对是下一科也别想中了。</p>
“茶也喝完了，我进去休息一会儿。”秦绾丢掉耳朵里的布团，站起身来。</p>
“嗯，今晚在宛城靠岸。”李暄道。</p>
“知道了。”秦绾挥挥手，走进了船舱。</p>
至于甲板上的东西，自有侍卫前来收拾。</p>
“把琴送去给小姐。”李暄随手把琴交给侍卫。</p>
“绿绮琴！”之前来赔罪的儒生眼睛一亮，脱口而出。</p>
“眼力不错。”李暄无动于衷。</p>
顿时，一群书生都心理扭曲了……这一男一女拿着名琴绿绮，真是、真是暴殄天物！</p>
先不说琴技惨不忍睹，就说平常人得到绿绮琴，还不仔仔细细放在家里，每次弹奏都要沐浴焚香才拿出来，哪像他们，竟将绿绮琴当成烂木头一样随手乱放！</p>
侍卫顶着沉重的怨念抱着绿绮琴去送给秦绾，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王爷连绿绮琴都说送就送，以后对这位秦大小姐得更尊敬些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