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听到你说没把握。”秦绾很稀奇。</p>
“我的毒术启蒙是跟着那位前辈的手札学的。”苏青崖看了她一眼。</p>
秦绾顿时恍然，就说蔺长林虽然解毒的功夫还过得去，可明显是不通制毒的，医宗也犯不着和毒宗去抢饭碗，怎么就出了苏青崖这个医毒双修的怪胎，果然，天才在初级时段也是需要启蒙老师的。</p>
“好吧，你尽力而为吧。”秦绾道。</p>
苏青崖又看看萧无痕，微微点了点头。</p>
明知道自己要来，还能把这人邀请过来，想必是关系不错的，不需要避忌。</p>
“你知道谁给你下毒的吧？”秦绾又道。</p>
“我又不傻。”萧无痕沉默了一会儿，一声苦笑，“都把毒性说得那么清楚了，还能猜不到是谁吗？我那个爹，明明看见我就觉得脏，偏还不想弄死我，就想着不让我把身上肮脏的血脉再传下去，连这种传说中的毒都找来了，至于吗？”</p>
秦绾沉默。</p>
“其实，没有这劳什子的荼蘼，本公子也没想过要个带着这种血脉的孩子。”萧无痕停顿了一下，又很不屑地嘀咕了一句。</p>
“那也不必解毒了。”苏青崖淡淡地道，“至少带着荼蘼，你这辈子都不用麻烦女人喝避子汤了，也算对将来那个倒霉的女人负责吧。”</p>
“……”萧无痕瞪着他说不出话来。</p>
你真是大夫么？大夫有你这么说话的么？</p>
“几位客官。”就在这时，雅间的门又被敲响了，竟是掌柜的声音。</p>
“什么事？”秦绾皱眉。吃个饭还能来这么多事？能让掌柜亲自来打扰客人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p>
“萧家家主求见一位苏公子。”掌柜在外面说道。</p>
“不在。”苏青崖冷淡地回答。</p>
“嗯，他说他不在。”秦绾提高了声音转述道。</p>
许久，门外没有声音，想必是人被噎到了。</p>
就算没有秦绾转述，一道纸门而已，苏青崖又没特别压低声音说话，门外完全听得见好吗？</p>
“那个……萧家主就在这里。”好一会儿，掌柜才有些尴尬地说道。</p>
“那他也该听见了，苏公子说他不在吧。”秦绾回了一句。</p>
“……”掌柜的又被噎了，只想问姑娘你跟我们东家大小姐真的没有什么血亲关系吗？</p>
“苏神医，老夫是诚心求医。”门外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苍老而带着倦意。</p>
“知道了。”苏青崖完全不受影响地继续吃饭。只答了三个字就没下文了。</p>
然后，萧家主也被噎了。</p>
“他的意思是，关他屁事。”秦绾翻译道。</p>
确实，苏青崖不坐堂，不出诊，医不医全凭他高兴，他不想医的，你再诚心，与他何干？</p>
“无痕，既然你在里面，就不劝劝苏神医吗？慕白怎么说也是你弟弟。”萧家主加重了声音道。</p>
秦绾好奇地看着萧无痕，想见他如何应对。尤其是……刚刚知道了自己父亲给自己下毒的当口。</p>
“嗯……”萧无痕握着筷子，想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我不在。”</p>
“噗——”秦绾没忍住笑了出来。</p>
“无痕！”萧家主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恼怒。</p>
“没听到人家说不在吗？还是年纪大了，耳背了。”秦绾笑道。</p>
门外的掌柜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轮椅里满脸通红的老人，该不会……被气出什么好歹吧？一直听说萧家主身体垮了二十多年了。</p>
“家主，真不行，直接把人带走再说。”身后推轮椅的少年低声道。</p>
“没用的。”萧家主摇头，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p>
北燕留城候的教训已经公告天下，对于苏青崖，用强是没有用的，你要杀他泄愤，可以，但要他医人，没门！要不然，他一个百年世家的家主，也不至于像个登徒子一般，坐着轮椅到处追着苏青崖跑了。刚刚小儿子回来说苏青崖在醉白楼，他就立刻赶了过来。</p>
除了萧无痕，他就只有这两个儿子，慕白不成器，可慕蓝更不成器，至少慕白受伤后，性子收敛了不少，不像是平时般到处惹事了，若是腿伤能治好，还是可以调教的。</p>
想着，他挥手示意少年将他的轮椅退后了一些，就不声响了。</p>
“萧家主？”掌柜为难道。</p>
“老夫就在这里等。”萧家主淡淡地道。</p>
他的声音不轻，同样隔着一道纸门，里面也能听见，或者说，他就是说给里面的人听的。</p>
“怎么办？老头子倔起来真的挺固执的。”萧无痕无奈道。</p>
“送上门找虐的。”秦绾也厌烦了。</p>
“那我先走？”萧无痕道。</p>
毕竟，他可以当做不知道秦绾揍他爹，可要是他在场，那就不太好了，怎么说，那还是亲爹来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