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是个从未失手的惯偷，明明她已经把守卫都调开了，碧澜轩靠近外墙，进来方便，今晚连那个朔夜都不在，只剩一个少年和几个丫头，这样居然还失手，真是个无用的！</p>
不过幸好她还有后手，早就安排了万一那人失手该怎么办。她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过，就算那人失手被擒，也攀咬不到她身上来。</p>
然而，张氏抬头看看依旧面带微笑，一脸乖巧女儿模样的秦绾，不禁又有些气闷。</p>
“府里多少年没闹贼了。”秦珍看了秦绾一眼，小心地说了一句。</p>
“是啊，真是不知死活。”秦绾点头表示同意。</p>
“绾儿先不要回去了，以免路上冲撞了，等把人抓到再说。”张氏关心道。</p>
“是。”秦绾笑着答应。</p>
张氏安下心，拿起绣样，又开始给她们讲解绣法技巧，只是稍稍有点儿心不在焉。</p>
两手准备还是派上了用场，希望那个丫头能机灵点儿，要不然，留着也没用了。</p>
“对了，姐姐可有决定用什么料子绣嫁衣？”秦珍问了一句，“太子殿下特地赏了妹妹一匹珍贵的鸳鸯缎，足够做两件嫁衣还有多的，要是姐姐买不到好的，不如把剩下半匹拿去？”</p>
“谢谢妹妹好意了。”秦绾微微一勾唇角，她就算穿着常服出嫁，也不至于要秦珍用剩下的东西好吗？何况，秦珍的嫁衣……她能不能顺利嫁出去还两说，跟她合用一匹布料，也不嫌不吉利。</p>
“绾儿别那么快拒绝。”张氏慈爱地笑道，“那鸳鸯缎还是今年的贡品，就两匹，太子跟陛下要来，一匹赐给了江小姐，另一匹就赐给了珍儿，便是宫里也没有更好的了，宁王殿下再有权势，一时间也没法弄来鸳鸯缎了。”</p>
“哦。”秦绾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p>
“你呀，老大不小了，自己的亲事也上点心。”张氏道。</p>
“母亲放心，我心里有数。”秦绾漫不经心地道，“南楚的软烟罗其实也不错，我这里还有好几匹，明天拣两匹日常的颜色给二妹和三妹做几件新衣裳。”</p>
张氏微微皱眉。</p>
鸳鸯缎华贵庄严，软烟罗风流袅娜，倒是说不上高下之别，只是软烟罗的颜色一般偏于淡雅，极少有正红色，用来做嫁衣非常罕见。</p>
但是，锦缎厚重平整，丝绸轻盈滑腻，在丝绸上刺绣却要比在锦缎上刺绣多几倍的功夫。做得不好贻笑大方，但做得好了……却极其美丽。</p>
就算是一件嫁衣，也决不能让这丫头压过珍儿一头。</p>
秦绾微笑，软烟罗当然是随口说说的，至于她的嫁衣么，早已选了料子，交给姬夫人了，虽然被姬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p>
“夫人。”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来贴身侍女聆音的声音。</p>
“怎么了？”张氏心下一个疙瘩。该不会哪里出问题了吧？</p>
“碧澜轩的春花来了，说是……大小姐有东西让她送给夫人。”聆音的声音也有些迟疑，大小姐，大小姐不是一直在夫人房里吗？</p>
张氏心跳快了一拍，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秦绾一眼。</p>
“嗯，是女儿吩咐的。”秦绾点点头。</p>
“让她进来吧。”张氏深吸了一口气。</p>
“是。”聆音答应一声，很快的，就把人带了进来。</p>
“夫人，大小姐，二小姐。”春花磕了个头，一脸的不安。</p>
见她一副干坏事被抓包的表情，张氏暗骂了一句烂泥扶不上墙，却板起了脸，冷冷地道：“大小姐让你送的东西呢？”</p>
“在这里。”春花赶紧双手捧起木盒。</p>
张氏又看了秦绾一眼，只觉得头疼欲裂。</p>
“这不是……母亲下午才给大姐的吗？送回来干什么？”秦珍不动声色地笑道。</p>
“放在女儿房里不安全，还招贼，不如母亲先收着。”秦绾放下手里的绣样，微微一笑。</p>
“今天有贼是个意外，哪还能盯着你这东西偷。”张氏嗔怪道。</p>
“是啊，再说，贼偷姐姐的嫁妆单子做什么，也不能拿了钥匙去库房搬东西啊。”秦珍也道。</p>
“今年喜事多，女儿的亲事怎么也要明年了，那些嫁妆一向是母亲打理的，那就请母亲再帮着打理一阵吧。”秦绾坐到张氏身边，挽着她的手，亲亲密密地道，“女儿已经让人明天抄一份嫁妆单子，去官府备个案，就补上被烧掉的一份了，到时候还要劳烦母亲呢。”</p>
张氏嘴里发苦，她不傻，自然是看出来了，这死丫头分明就是看出了自己的意图才将计就计，把东西都推了回来。虽然保全了自己的面子，免了传出什么继母苛待原配嫡女，贪墨原配嫁妆的流言，但是这也是在逼着她自己将清河公主的嫁妆全部还回去。</p>
重新补上嫁妆单子，在官府备案后就有了律法保证，她总不能再闹个火灾？就算换成水淹，可只要正本在宁王府，副本什么的，那不是要多少有多少？</p>
一时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p>
“母亲，您脸色不太好，该不会是累着了？”秦绾歉然道，“母亲白天劳累，这么晚了还要教导女儿，倒是女儿不孝了。”</p>
“姐姐别这么说，那妹妹岂不是更不孝了？”秦珍赶紧道。</p>
“你们姐妹俩别担心，娘没事的，只是有些累了。”张氏勉强让自己笑出来，又道，“这样吧，今晚你们先回去吧，看外面也没什么动静了，那小贼应该是抓住了。”</p>
“是。”秦绾起身，又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春花，淡淡一笑。</p>
春花看见她的眼神，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又忍不住去偷瞧张氏。</p>
要说张氏吩咐她拿的东西她确实是拿回来了，可那却是大小姐给的，所以……张氏承诺把她调回二公子院子里还算不算数？</p>
“夫人、夫人、不好啦！”猛然间，一个凄厉的女声由远及近，随即是猛烈的拍门声。</p>
“怎么回事？”张氏正满腹怨气，闻言，所有的火气都忍不住冲了出去。</p>
“母亲别恼，大约是那小贼抓到了，下人来禀告一声吧。”秦绾漫不经心地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