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怎么样？那位幸运的姑娘嫁给她表哥了吗？”荆蓝问道。</p>
“是挺幸运的。”秦绾淡然道，“半个月后，有山贼突袭了那座小镇，那姑娘全家和未婚夫全家都被山贼虐杀，她本人虽然没死，却被山贼给污辱后，疯了。”</p>
“……”众人不禁哑口无言。</p>
沈醉疏挠了挠脸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要是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他一定为那位女侠的行为击节叫好，然而……如果没有那女侠插手，那姑娘虽然要被迫为妾，但也不是活不下去，不至于落到被贼人污辱，全家惨死，自己疯癫的惨状。</p>
所以，这究竟是救了人，还是害了人？</p>
类似的事，他不是没做过，只是行侠仗义后，也不会再特地回去看看人家过得怎么样，现在想来，却很有几分不安。</p>
“这么久远的事，你倒是还记得。”苏青崖忽的一声轻笑。</p>
“怎么能不记得？”秦绾面无表情地道，“那二十多条人命，可是要记在我账上的。”</p>
“噗——”沈醉疏一口茶喷出来，不可置信道，“是你干的？”</p>
“谁没有年少无知过。”秦绾漠然道。</p>
于是，年过三十还在“年少无知”的沈大侠又喷茶了。</p>
荆蓝眼神复杂地偷看了秦绾一眼，怎么也没想到这事居然就是自家小姐做的，怪不得……小姐很讨厌那些行侠仗义的“大侠”呢。</p>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热腾腾的白馒头上了桌，虽然样子不太好看，但正如小女孩所说，分量足，管饱！</p>
小菜是一叠酱牛肉和一叠酸笋片，模样粗糙，但同样的，分量实在。</p>
“吃饭吧。”秦绾当先抓起一个馒头撕开，夹了些牛肉和笋片在当中。</p>
味道有些咸，面也比较粗，不过他们带的干粮也吃完了，中午又赶不到市镇，能找到地方填饱肚子也不错了。</p>
“老爷子。”荆蓝咬着馒头，溜到了柜台边上，笑眯眯地问道：“请问，这里距离古县还有多远？”</p>
“不远了，你们有马，今天晚上就能到。”老人说了一句，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顿了顿，还是道，“姑娘，现在古县可不太平啊，听说有造反的，天天有人逃难出来，你们还往那边去？”</p>
“我家姑爷在古县，不能不去呀。”荆蓝又给了老人几枚铜板，诚恳地道，“老爷子，古县的形势真的那么坏吗？”</p>
“几个姑娘家的，还是赶紧回去吧！”老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茶铺门口一辆破推车上的一个中年妇人就插口道，“我们夫妻就是刚刚从古县旁边的大槐村逃出来的，要是你家姑爷在县城内，那肯定是出不来的，那些造反的乱民把古县团团围住了，听说有十几万人呢。”</p>
“这么严重？”荆蓝忧心忡忡地道。</p>
“是啊，你们还是赶紧回襄城去，我们也是要去襄城的，听说襄城的郡守放粮赈灾呢。”那妇人的丈夫也说道。</p>
“可我听说，古县有位王爷在呀，情况怎么还能这么糟糕呢？”荆蓝道。</p>
“那有什么用？”提起这个，那憨厚的农夫就一脸的愤慨，“就是这个王爷把叛军引到古县来的，原本古县距离襄河有些距离，地势也比较高，灾情并不严重，我们根本不需要背井离乡的。”</p>
“是啊是啊。”分散坐在各处的人群也纷纷附和。</p>
他们大多是来自古县周边的村子，受到乱民骚扰最严重。十几万人聚集在一处，就连树皮草根都不够吃的，很自然的，那些原本是因为没有粮食才聚集起来反抗官府的百姓，反而开始打劫起和他们一样的百姓来。</p>
乱民人多势众，村子里又有老有小的，投鼠忌器，哪里争抢得过，没奈何，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带着家小，收拾了仅有的细软，北上逃难。</p>
“朝廷就没有派兵来吗？”荆蓝不解道。</p>
“有啊！”一个小伙子怒气冲冲地道，“一万军队都来大半个月了，可屁事不干，就天天操练……这操练就能把叛军给吓走了不成？”</p>
“大成子，别胡说。”他身边的老人赶紧拉了他一把，又警惕地看了一眼秦绾等人。</p>
小伙子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这行人衣着华贵，也怕是官家的人，不由得有些为刚刚贸然说出口的话有些后悔，被爷爷一拉，顺势就低着头坐下了。</p>
“小姐，我们怎么办？”荆蓝回到秦绾身边坐下，低声问道。</p>
“官兵投鼠忌器。”秦绾皱着眉，又道，“不知道王爷现在到哪儿了。”</p>
“也许和官兵会和了？毕竟王爷只带了五百卫队。”荆蓝想了想道。</p>
“别看叛军十几万的，真要打，宁王府五百亲卫就足够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了。”秦绾摇头道。</p>
“真会给人惹麻烦的端王殿下。”荆蓝抱怨了一句。</p>
“行了。快吃吧。”秦绾笑道。</p>
荆蓝吐吐舌头，大口地咽下食物。</p>
“唉，这位公子，那匹马是那几位姑娘的！”猛然间，外面传来卖茶老头急促的呼喊。</p>
“本公子有急事，这马我买了，银子拿去！”随着不耐烦的说话声，一锭银子带着风声丢过来。</p>
秦绾没动，因为看得出来银子不会砸到身上。</p>
“呯！”银锭子几乎有一半深深嵌入木桌内，但桌上的茶水却没有溅出哪怕半滴，显示了一手深厚的功力。</p>
秦绾默默地看了那银子一眼，又抬头，一言不发地盯着沈醉疏。</p>
沈醉疏大汗，他也很无辜的好不好？他又不是武林盟主，就算武林盟主也不能真的命令整个江湖啊。</p>
“那谁？”秦绾开口道。</p>
沈醉疏行走江湖多年，她相信，大部分的江湖人，只要看见了，至少他能猜得出身份。</p>
“半月山庄的少庄主顾宁，嗯……近几年挺出名的后起之秀，号称江湖四公子之一。”沈醉疏无奈道。</p>
“四公子？还有谁？”秦绾好奇道。</p>
“东华顾宁、西秦唐少陵、北燕风衍烈、南楚慕容流雪。”沈醉疏说完，顿了顿，又道，“上个月无名阁刚刚更新的高手榜，顾宁排名第十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