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问得郑重，李暄倒是认真想了想，但还是遗憾道：“据我所知，是没有了。”</p>
“那就奇怪了。”秦绾挠了挠下巴，苦思道，“李钰抓了我不少人，冒着风险只关不杀，就为了逼问春山图的下落，实在是不像是为了一副古画。”</p>
“你有春山图？”李暄下意识地问道。</p>
“我要是有，也罢了，可问题是，我没有啊。”秦绾一摊手，很无奈地道，“我都不明白，李钰到底是为什么会以为我有那张图。”</p>
“……”李暄微一沉吟道，“要不要把那人先抓起来？”</p>
他说的是来处理尸体被荆蓝跟踪的中年人，三天工夫，暗卫营早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挖了出来，是太子府一个新任的侍卫队长，不过，虽说是新来的，但只看李钰对他的信任程度就知道，这人八成原本就是他暗地里私自培养的人，在欧阳慧死后才被提拔到明面上来的。</p>
还有那些尸体，也都收回来好好收殓安葬了，只是乱葬岗上尸体太多，之前死亡的人，实在是找不到了，只能空祭。</p>
“先不要打草惊蛇。”秦绾不同意，不过，提到李钰，她又忍不住笑道，“我们的太子殿下还病着呢？”</p>
“是啊，高烧不退，满嘴胡言乱语的，甚至有侍女靠近他都会大叫女鬼，现在服侍他的是两个小厮。”李暄好笑道。</p>
“不是吧？”秦绾这几天心思都花在担心陆臻上了，还真没闲心关心自己的成果，听到这个，也不由得失笑，“端王已经是见到女人就呕吐了，要是太子殿下见到女人就像是见鬼，那……万一白莲肚子里那个是个女娃娃，周贵妃还有抱孙子的那一天么？”</p>
“陛下不止两个儿子，自然是有孙子抱的。”李暄不在意地道。意思是，周贵妃有没有孙子抱，干他屁事？就算另外几个皇子都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又不影响生儿子！</p>
“说得是。”秦绾深以为然，又道，“不过，真没想到，李钰也就这么点胆子？亏他还敢说，不信鬼神。”</p>
李暄看着她无言，这么个搞法，正常人都能被吓死好吗？何况是本来就心虚的李钰呢，没吓疯就不错了，不过汝阳长公主和秦侯的大婚，他肯定是参加不了了。当然，秦绾也没期待他来。</p>
反正……太子来不了，为表歉意，送的贺礼肯定会更厚重几分。既用不着看见那个碍眼的家伙，又得了实惠，一举两得，多好的事啊！</p>
“陛下那边有什么反应吗？”秦绾又问道。</p>
“太医院那里，换了几个太医也没看好，陛下正大发雷霆呢。”李暄一耸肩，“还有个太医说……太子是中邪了。”</p>
“噗——”秦绾忍不住喷笑，“然后呢？”</p>
“陛下已经没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今天一早派了人去含光寺请空远大师到太子府给太子念经。”</p>
“空远大师不是闭了死关吗？”秦绾惊讶道。</p>
“含光寺毕竟是国寺，空远大师身为主持方丈，也不能违抗皇命。”李暄道。</p>
“罪过，倒是我连累大师了。”秦绾叹了口气，是真的有些歉疚。</p>
空远大师是得道高僧，真正的慈悲为怀，希望不要被她这等破事牵连了才好。</p>
“放心吧，空远大师在佛教中地位很高，就算是陛下要拿他怎么样，也要考虑一下万千信徒。”李暄安慰道，“再说，李钰那就是心病，其实找空远大师还真是对症了的。”</p>
“也是。”秦绾想想，也同意他的看法。</p>
李钰这病纯粹是被吓出来的，虽说平时他未必对佛祖有多少敬重，但这个时候，有道高僧的诵经，不说驱邪，但确实很能安抚人心。当初她重生在这具身体上不久，依旧是夜夜被噩梦惊醒，直到在含光寺七日，听着空远大师亲自诵经，之后果然能一夜无梦。</p>
“那个少年……陆臻，对你来说，是那么重要的人？”李暄又问道。</p>
“是啊，陆臻和蝶衣是一样的，我是把他当成我的亲弟弟一样看待的。”秦绾说着，脸色又冷了下来，“这笔血债，我会一一向李钰讨还回来的。”</p>
李暄没有说什么“我会帮你”之类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p>
他很清楚，有些事，是必须只能由秦绾自己去做的，并不需要他的插手，他只需要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然后在她需要武器的时候，默默递上一柄剑，就足够。</p>
不管怎么说，别苑里还是一片温馨的，不过相比起来，太子府里就是一片愁云惨雾。</p>
三天前的早上，李钰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酸痛，好像是被鬼压床了一般。</p>
当然，还不止是鬼压床。</p>
他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粗鲁地推开伺候他起身的春兰，只穿着中衣就冲出了房门。</p>
院子里干干净净，鬼火、桃花、女鬼、欧阳慧，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丁点儿存在过的痕迹都找不到。</p>
“太子殿下？”春兰捧着外衣战战兢兢地追出来。</p>
“昨晚，可有听到什么动静？”李钰沉声问道。</p>
“没有啊，殿下睡得很好，都没有叫人。”春兰茫然答道。</p>
李钰看着她，明明是秋高气爽，阳光灿烂的好天气，但他总觉得有一股阴冷之气缠绕不去，似乎连阳光都失去了温暖。</p>
春兰见他不说话了，赶紧先把外衣给他披上，一边道：“说起来，昨夜好像特别冷呢，殿下可别着凉了。”</p>
“你也觉得……昨夜特别冷？”李钰心中一跳。</p>
“是啊，秋天了嘛。”春兰不解地点点头。</p>
都快九月底了，半夜天凉不是很正常的事吗？</p>
李钰回到屋里，梳洗整齐，心烦意乱地让侍女下去了。</p>
就在他还没想清楚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侍卫队长过来报告，关在别苑冰窖里的人已经全部死了。</p>
李钰闻言，顿时心底直冒寒气。</p>
陆臻果然是死了，所以……真的是欧阳慧来找他了？</p>
“殿下？”侍卫队长很茫然。</p>
要是太子这么关心那些人的死活，何必让他们自生自灭？不是因为已经放弃从他们嘴里撬出话来了吗？还是说，殿下又后悔了？</p>
李钰没理会他，失魂落魄地回房，当夜就发起了高烧。</p>
皇帝和周贵妃几乎将所有的太医都派到了太子府，却没有丝毫效果，还有李钰那见到女人都以为是女鬼的态度，甚至连皇帝都觉得，太子，是真的中邪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