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你敢说出口。”皇帝愣了一下，不禁一声哂笑，又看了那个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太医一眼。</p>
这模样，真不知道那句大不敬的话究竟是谁说的了。</p>
苏青崖没笑，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很不满，仿佛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不听话的病人，而不是一国之君。</p>
“朕就算精心保养着，也不过一年寿命，还能折去多少。倒是麻烦苏大夫了。”皇帝也叹了口气，很有些遗憾。</p>
他并不是不怕死，只是……身为帝王，也不可能真的就万岁万万岁了，自己的身体如何，自己最清楚，就算自欺欺人地把太医全拉出去砍了，时限一到，该死的还是要死，也不能晚上一分。</p>
他只是遗憾，还没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要是能再给他十年时间，不管是李钰、李君息，或是其他小皇子，都是能调教出来的。当初以为自己正当盛年，也没打算很快放权，所以对继承人不上心，如今却悔之晚矣。</p>
“一年之内给亲手给两个皇帝送终，我也是够了！”苏青崖的脸色很黑。</p>
“放心，西秦不敢说，北燕的那个皇帝，一定让他等你送终。”秦绾抬了抬眼，说了一句。</p>
“说得好！”皇帝闻言，畅快地大笑。</p>
“咳咳咳……”</p>
“陛下！”宫女赶紧倒了温水来服侍乐极生悲的皇帝陛下。</p>
“小皇叔那里还没有消息？”皇帝喘了口气才道。</p>
“哪有这么快。”秦绾失笑道，“何况，章重锦也未必今晚就来。”</p>
“嗯。”皇帝只应了一声。</p>
不过，不管是皇帝，还是秦绾，甚至边上的苏青崖和一直沉默的唐少陵都清楚，多半就是今晚了。</p>
对李钰来说，是兵贵神速，要是磨磨蹭蹭的，虞清秋就未免太失职了。</p>
“对了，这位公子眼生得很。”皇帝看着唐少陵有些好奇。</p>
秦绾带来的人，他倒不怀疑是刺客，只是，这个青年看起来可比救下安绯瑶的那个侍卫气势更强大啊。</p>
“回陛下，这是一位朋友，刚好来京城访友的，在盛世暂住。”秦绾笑笑，又道，“是他最先发现京城不对劲，然后来通知我的。”</p>
皇帝点点头，眼神也温和了些。</p>
既然是姬夫人的客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张脸似乎有点儿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p>
“找到江辙了吗？”皇帝问道。</p>
“还没有，我怀疑他已经在猎宫了。”秦绾苦笑。</p>
这次，与其说是被李钰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更觉得自己是被江辙摆了一道，要是不把人找到，这一局，自己就输得太惨了。</p>
“勤王的旨意都发出去了？”皇帝说道。</p>
“嗯。”秦绾点头。</p>
除了京畿大营接到的军令是镇压雍州，陈州军和锦州军都会起兵勤王，只要坚持过三五天，危机不攻自破。</p>
“太子……”皇帝吐出两个字，烛光下，神色显得阴晴不定。</p>
“太子殿下，想必是一时糊涂。”秦绾淡淡地道。</p>
“都敢逼宫了，还是一时糊涂？”皇帝怒道。</p>
“小人作祟吧。”秦绾随口道。反正，她也不是真想给李钰辩解。</p>
“说起小人作祟，我差点忘记一件事了。”唐少陵忽然开口道。</p>
“什么事？”秦绾很警觉地盯着他。</p>
这二货，可别这个时候给她犯二啊，皇帝就算此刻再狼狈也是皇帝，收拾一个唐少陵还是不为难的。</p>
“这个。”唐少陵从怀里左掏掏，右摸摸，最后找出一团皱巴巴的纸递给她，笑得一脸讨好，“这是我出城之前顺手牵羊的，你一定喜欢。”</p>
秦绾无语……半天没伸手去接。</p>
先不说那玩意儿脏兮兮的不知道是什么，就那狗腿的表现，要多殷勤有多殷勤，简直让人头皮发麻有木有……</p>
“唐少陵，紫曦有未婚夫了，你不合适。”苏青崖清清冷冷地开口道。</p>
“本公子对她一点儿那个意思都没有好么？”唐少陵怒视他。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他该是喜欢秦绾？</p>
“天涯何处无芳草。”苏青崖淡然道。语气中摆明了是不信。</p>
没那个意思？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有多痴汉，有多忠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