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做了“外来人”的孟寒脸上一黑，掀开车帘，直接跳下地。</p>
“杀、杀人凶手啊！”谁料，那汉子一见到他，眼珠子瞪得滚圆，一声大叫，居然连脖子上刚才还让他怕得要死的剑都顾不得了，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去。</p>
“……”跟着下来的秦绾木然道，“你怎么他了？杀他全家了？”</p>
“我离开前还是个孩子，从来就没见过这个人。”孟寒茫然道。</p>
这些年来，看见他的发色后，有人恐惧，有人恶心，有人对他喊打喊杀骂他是妖孽、恶鬼，可是，杀人凶手……这倒是第一次听说。</p>
毕竟，之前他一直躲在深山里研习蛊毒之术，只有缺乏生活物品才不得不进入有人的市镇，随后他就遇到了欧阳慧，许下了承诺。他从未亲自动手杀过人，就算按照欧阳慧的要求给人种蛊，也从未以真容示人。</p>
“白、白头发、杀人魔鬼！”中年汉子恐惧道。</p>
“白发？”秦绾和孟寒对望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丝凝重。</p>
这世上的老人十个有九个半白头，少年白发也不少见，能把人吓成这样，定然不会是只有一头白发的原因。</p>
“这位大叔，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秦姝一脸天真地道，“我们都是今天才进入南疆的，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大叔呢。”</p>
“真、真的？”中年汉子犹豫道。</p>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起来实在是很无害。</p>
“是呀，大叔是遇到坏人了吗？跟这位大哥长得很像？”秦姝指着孟寒道。</p>
或许是被少女脸上的笑容安了心，中年汉子虽然还有些瑟缩，但也敢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p>
“看清楚了吗？”孟寒一声冷哼。莫名其妙就被人当成杀人狂魔，心情自然不好。</p>
“这……”中年汉子吓了一跳，赶紧垂下眼，听到他的问话，这才用眼角的余光继续打量了几眼，随即喏喏地道，“那个人……年纪似乎要再大一些，就像是……这位小哥再过十几年的模样。”</p>
“哎，人有相似嘛，虽然跟个坏人长得像挺倒霉的。”秦姝把人扶起来，一边又道，“大叔，你还没说，为什么你们村子不怕瘴气呢？”</p>
“一言难尽。”中年汉子确定自己认错人后，尴尬地笑笑，倒也不怕了，随即就开始倒苦水，“其实我们以前不住在这里，出了这个地方，有一个废弃的村落，这十年来有不少走投无路的各国百姓拖家带口来到这里，安顿下来，时间久了，倒也过得不错。但是，就在两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奇奇怪怪的人，要把我们全部赶走……虽说我们也是外来者，但毕竟都在这里扎根多年了，自然是不肯的，于是，就有一个白头发的……跟这个小哥很像的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一挥手，就死了好多人，然后，还有很多虫子从那些死人的七窍里爬出来，太恐怖了！”</p>
说到这里，他眼中又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来。虽然说，被迫躲到这里生存的人，对于生死其实都已经看过了，可这样的死法未免太过恐怖和恶心了。</p>
蛊毒？秦绾做了个口型。</p>
孟寒微微点头。</p>
那种手法，是蛊毒，而且是正宗的南疆蛊术。而白发，却是王族的象征。</p>
如果，那人不是凑巧就是个少年白头，那就说明，他是王族后裔，孟寒的血亲？</p>
“那么，你们就逃到这里来了吗？”秦姝继续问道。</p>
“是啊，那些人看见我们逃进了这里，就没有再追，后来才知道，这里根本就是一条死路，难怪不追。”中年汉子苦笑道，“也是我们运气好，刚好遇见了一位采药的姑娘，指点我们采集对症的草药，每天喝了之后，就不怕瘴气了。”</p>
秦绾一怔，再去看孟寒。</p>
“很正常。”车辕上的苏青崖目光还在他的医书上，仿佛一直没看见多了个人，这会儿才答道，“天生万物，必定是相生相克，既然这里的瘴气是天然形成的，那不远的地方就有克制瘴气的草药也是常理。”</p>
“南疆人专修蛊术，辅修蛇虫之毒，对于草木的药性确实造诣不高。”孟寒道。</p>
秦绾记得这话在她刚刚重生的时候，孟寒就说过一次，这会儿再听见，也就是稍稍挑眉。</p>
“跑到这种地方来采药的姑娘？”秦姝疑惑道。</p>
“是呀，幸好有那位姑娘，要不然，我们这些人也早就死光了。”中年汉子感慨道，“那姑娘还教我们辨认这里没有毒的野菜，否则还要饿死人。”</p>
“这样啊，那大叔，刚刚对不起了，刚好我们顺路送你回去吧。”秦姝笑眯眯地道。</p>
“这怎么好意思。”中年汉子连连摇手，“小姐您看我这一身泥……”</p>
“哪来这么多废话。”唐少陵翻了个白眼，拎着人的后颈就丢到了自己马上。</p>
“啊！”中年汉子一声大叫，赶紧俯下身，抱住了马脖子。</p>
“大叔别怕，这马儿很温顺的，不会乱跑。”秦姝笑着安慰了一句。</p>
“多、多谢了，我的篮子还在那里。”中年汉子指了指刚刚被拎过来的方向。</p>
“知道啦。”众人上车继续前进，唐少陵理所当然地挤到了秦绾身边去，惹来一个白眼。</p>
路过之前抓人的地方，地上果然有一个装了小半篮野菜的篮子，秦诀顺手捞起来，放在车辕上。</p>
“就在前面左拐，穿过那片小树林就是了。”中年汉子趴在马背上指路。</p>
孟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p>
“那里有什么不对吗？”秦绾轻声问道。</p>
“没有。”孟寒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又道，“不过，那里确实有一些房舍，原本是有些蛊师建造的，因为有一种常用的叫做噬心蛊的蛊虫，必须饲养在这里的毒沼中才能成活。所以，蛊师白天会在这里练蛊，黄昏前离开。”</p>
“那你犹豫什么？”秦绾奇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