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京的时候，本妃答应过王爷，不会弄死你的。”秦绾叹了口气，伤脑筋道，“这么欠揍，万一不小心失了手可怎么好。”</p>
她还没说完，言凤卿已经黑透了脸，半晌才道：“伶牙俐齿，怪不得你的属下都想造反了。”</p>
“你想造反？”秦绾诧异地看着他。</p>
“呵呵。”言凤卿一声冷笑，没好气道，“就这半天，你知道有多少人来求本公子，把你送回京城么？”</p>
这话一出，吕辉等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虽然是这个意思，但可不敢说得如此明白，而且言凤卿不是一直没表态吗？只有对摄政王妃的讨厌绝不作假，甚至咒骂得比他们都狠。然而，最重要的是，言凤卿……他居然说出来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全军将士面前说出来了！这是有多心大？如果他们倒霉，摄政王妃就会放过言凤卿？</p>
“哦？”秦绾笑了，目光在吕辉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余啸身上。</p>
这也是在言凤卿帐中停留最久的人。</p>
“说起来，那个家伙怎么回事？”言凤卿指着余啸，没好气道，“说是锦州军统领，连兵符都拿出不出来，假冒的吗？”</p>
“假倒不是假的，不过是刚被本妃收了兵权罢了。”秦绾淡然道。</p>
“女人就是女人。”言凤卿冷哼道，“要做就做彻底，打蛇不死，留着反咬你一口？没用！”</p>
“想咬人，拍死就是了，多大点事。”秦绾倒是没动气，似笑非笑地看了余啸一眼。</p>
“王妃……”吕辉忍不住上前叫了一声。</p>
“罢了。”秦绾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辩解，淡淡地道，“本妃对你们的心思没兴趣，只要上阵的时候听从军令就行，只是，也别蠢得让人看不下去了。”</p>
吕辉的脸色涨得通红，其他几个将军也神色各异。</p>
“走吧。”秦绾带着荆蓝转身走人。</p>
“呵。”言凤卿一声轻嗤，挑了个和她背道而驰的方向走，摆明了水火不容。</p>
“言将军，为什么？”余啸忍不住问道，“你也看见了，这……”</p>
“为什么？”言凤卿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那个女人嘛，阴险、毒辣、小气、睚眦必报，本公子迟早有一天让她服软，不过真要打仗，她至少比你们这群草包有用多了！”</p>
“……”所有人无语。</p>
不愧是言凤卿，一句话得罪全军营。谁也不会因此就感激你的好么？你迟早要被这张嘴害死！</p>
“王妃！”另一边，徐鹤和叶随风快走几步追了上去。</p>
“王妃早知道，言将军是……自己人？”叶随风艰难地道。</p>
没办法，言凤卿最后那句话他们也听在耳中，实在很难信服那家伙和他们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太欠抽了有木有！</p>
“他要是真想弄死我，带着谁不行，把沈醉疏弄过来给我增加帮手？”秦绾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们。</p>
“啊……”两人顿时石化。</p>
荆蓝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王妃从来没怀疑过言凤卿的立场，只是……这个示好的行为实在太光明正大了，反倒是让他们一时都没想到！</p>
回到营中，果然发现沈醉疏百无聊赖地玩着一支笔。</p>
“怎么，连茶都没人上一杯。”秦绾笑道。</p>
“免了，反正这营中也没酒。”沈醉疏叹了口气。</p>
“行，晚上找家酒楼，给你接风洗尘。”秦绾爽快地道，一句话没提言凤卿。</p>
“一言为定。”沈醉疏眼睛一亮。</p>
不过，说是如此，荆蓝还是很快地沏茶上来。</p>
“许久不见，看来你过得不错。”秦绾坐下来，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p>
或许是在水上时间久了，比从前黑了不少，也瘦了，但眉宇间神采飞扬，比起之前过一天算一天的颓然却精神多了。</p>
“嘛……就算明天要死，今天也得过日子不是？”沈醉疏一摊手，“反正我现在无牵无挂的，杀杀倭寇也算是干点有意义的事。”</p>
“没这么简单。”秦绾的神色凝重下来，简略地把从俘虏口中逼问出来的内容重复了一遍。</p>
“北燕么。”沈醉疏沉吟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冉秋心这回可能要玩脱。”</p>
“哦？”秦绾挑了挑眉。这话听着，话里有话啊。</p>
“大概是前几年吧，有一次我被人追杀，躲进了一艘商船，一个不小心，竟然被商船带出了海。”沈醉疏组织里一下语言，慢慢地说道，“航行几日后，商船遇见了海盗，满船人被杀，船只被放火烧沉。当时我内伤极重，只能眼睁睁看着倭寇杀人，最后关头躲进了海盗船，就这么一路被带到了扶桑。”</p>
秦绾和荆蓝对望了一眼，大感意外。</p>
“我在扶桑休养了三个月才痊愈，身无分文，语言不通，差点是饿死的。”沈醉疏提起这段悲催的经历脸色还在发绿，“不过，因此我也走了扶桑不少地方，对那里比较了解，尤其后来渐渐学会了一些扶桑的语言，又遇见了几个从中原过去的人——这么多年来，在海上遇到风暴漂流到扶桑的人也不少，也有一部分人活了下来，在扶桑生根发芽，也幸亏这些人的帮助，我才能重返中原。”</p>
“你倒是真的命大。”秦绾的神色也有些古怪。这都被他活着回到中原，简直是打不死的蟑螂命吧。</p>
沈醉疏哈哈一笑，倒是很乐观：“当时大仇未报，怎么能死呢？”</p>
“沈大侠，扶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遍地都是海盗吗？”荆蓝问道。</p>
“哪儿能呢。”沈醉疏失笑道，“光靠海盗劫掠哪儿能维持这么多人的生活，扶桑本土和我们中原其实并无区别，男耕女织，也都是普通百姓，倭寇虽然烧杀抢掠，可却不会在本土作乱，海盗船归岛，一下船，那些海盗也都是有家有室的。”</p>
“我还以为扶桑人都是茹毛饮血，全民皆匪呢。”荆蓝听得目瞪口呆。</p>
“要是那样，那些落难的中原人哪儿活得下去。”沈醉疏翻了个白眼，又道，“不过，那时候扶桑混乱得很，一个海岛上，大大小小几十个势力互相征伐，简直比西域那块儿还乱。”</p>
“说得我都对那个能统一几十个势力的女人好奇了。”秦绾道。</p>
“所以，要是冉秋心自己去扶桑的话，还不好说，可若是就派几个人……”沈醉疏摇摇头，“扶桑人天性嗜血，狼子野心，断然不会俯首听命于人，冉秋心若是在北燕遥遥指挥，哪天被反咬一口完全不出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