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复旧派？”秦绾无奈。</p>
“这几年来被我逼得越来越没有藏身之处了，朔夜带兵进南疆后，大概是狗急跳墙了。”孟寒道。</p>
“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秦绾道。</p>
“我去那些人出没的地方看过，加上王城的各家药铺都有过失窃，我推测，他们想练血炼蛊。”孟寒沉声道。</p>
“当年全灭了先皇十万大军的血炼蛊？”秦绾脸色猛地大变，“你不早说！”</p>
血炼蛊成群结队，嗜血凶残，所过之处，人畜都被吸尽血液，只剩干尸，极为恐怖，当年进入王城的十万先锋军全灭，从将军到火头军，无一生还。那之后，先皇才请出了蛇姬下毒破蛊。</p>
“血炼蛊哪有这么容易练。”孟寒像是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只不过，他们带走的东西的确是练血炼蛊用的。”</p>
“你确定？”秦绾一脸凝重。</p>
“当然确定。”孟寒顿了顿才道，“血炼蛊嗜血，而且，只食用饲主的血，血液不够便会反噬。当年一战，你知道南疆多少蛊师豁出性命用自己的血肉喂养这些蛊虫吗？东华十万大军全灭，可瞬间又能调来二十万，可南疆正当盛年的蛊师在那一役十不存一，之后南疆再无反抗之力。”</p>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无悲无喜，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p>
“史书果然是最会骗人的东西。”秦绾苦笑。</p>
怪不得比起先皇，南疆人更对蛇姬恨之入骨。原来当时的南疆几乎已经没有战斗力，而死在蛇姬毒下的，多半是普通民众，以及那些蛊师的家人。</p>
那不是一场战争，仅仅只是屠杀。</p>
“这三年，有空时我会看看天湖禁地里那些文献，很多当年父王来不及教给我的东西，那里都有。”孟寒说道。</p>
“所以，血炼蛊不是不能养，而是不可能养出这么多？”苏青崖问道。</p>
“就凭那些人，翻不起浪来，何况，他们可是很在乎自己的性命的。”孟寒冷笑。</p>
秦绾点了点头。蛊虫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有多凶残，而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可若只是少量血炼蛊，还是有办法对付的，多年前的毒宗和现在的苏青崖都证实了，蛊虫并不是不会被毒死的。</p>
“至于这个。”孟寒晃了晃手里的毒香，“这些香里藏着的是白沙蛊，流香草能暂时麻痹蛊虫，而凤眼花的划分则会让蛊虫变得凶暴噬人。香一点燃，首先蒸发的会是流香草，然后白沙蛊醒来，被最讨厌的火焰和凤眼花香一刺激，立即就会攻击距离最近的人。”</p>
“既然如此，那香里的剧毒是做什么用的？”秦绾茫然。</p>
又是毒又是蛊的，不嫌多此一举吗？</p>
“因为白沙蛊只吃死人。”孟寒挑了挑眉。</p>
“我在典籍上见过，那是……毁尸灭迹的？”苏青崖道。</p>
“三个时辰，保证吃得干干净净，绝对比化尸水好用。”孟寒说着，把毒香前面一截折下来，拿了个瓶子装起来，一边道，“白沙蛊平时用处不大，偏偏又特别难养，连我都是第一次看见成活的，这个归我了。”</p>
秦绾哭笑不得。</p>
三年不见，孟寒不再躲藏在阴暗中，而是成为王者走上前台，虽然成熟了不少，但骨子里其实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单纯。</p>
“王妃！王妃！”就在这时，执剑直接冲了进来，脸色苍白，一头的冷汗，“李钦、李钦……”</p>
“没事。”秦绾淡定地安抚，又翻了个白眼。还真是难得看见执剑这么慌乱的模样。</p>
“尸体他……”执剑结结巴巴地一时说不清楚。</p>
“尸体没了是吧。”秦绾叹了口气。</p>
“王妃怎么知道？”执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又道，“不对，也不是没了，就是……”</p>
眼见他急得抓耳挠腮却怎么都形容不出来，秦绾无奈地看向孟寒。</p>
“就像是沙堆的一样，风一吹，就有一部分散开消失了。”孟寒道。</p>
“对对对！”执剑连连点头，“而且，沙堆的被风吹散了地上总还有沙子留下，可李钦的尸体却这么一点点消失了，连血都没有啊！”</p>
秦绾扶额，可以想象，如果没有李钦这个替死鬼，等玄玉回房做晚课中招，到了天亮的时候，毒香烧尽，尸体消失，顶多就是地上多了一件道袍，就算他们猜测玄玉易装逃走，也不会想到尸体被蛊虫吃光了这种奇葩事吧！事实上，如果孟寒不在，又没人看见尸体消失的过程，那八成还得去满京城找一个盗尸体的贼！</p>
“还有谁看到了？”秦绾问道。</p>
“王爷。”执剑咽了口口水，“因为太过惊悚，王爷怕引起恐慌，让我把棺材给钉死了。”</p>
“没事。”孟寒淡然道，“白沙蛊生命很短暂，复苏之后活不过一天，在那之前别开棺材就好。”</p>
“原来是蛊虫啊。”执剑闻言，长长地舒了口气。</p>
只要知道了原因，蛊毒虽然可怕，可那不是有孟寒这个最厉害的蛊师在吗？未知才是真的恐怖。</p>
“行了，你不用管尸体了。”秦绾挥挥手，“你去查查那对给玄玉铜簪的祖孙是什么人，总觉得太巧了点。这年头哪来这么多碰巧的英雄救美。”</p>
“是。”执剑应道。</p>
就算知道了尸体不是凭空消失，可看到了那一幕，心里总觉得发毛，还是找点事做吧！</p>
“孟寒，跟我来一趟，有事让你帮忙。”秦绾又道。</p>
“让我给谁下蛊？”孟寒眼睛都不眨一下。</p>
秦绾笑而不语。</p>
走出门，就见院子里，喻明秋扶着凌虚子散步，一边似乎在听他说些什么，脸上带着一丝笑容，但眼神却很凝重。</p>
“去吧。”看见他们，凌虚子笑着拍拍喻明秋的手，温和地道，“在苏神医这里，不用记挂老道了，倒是你师弟，毕竟少年气盛了些，你多担待。”</p>
“是，师叔放心。”喻明秋道。</p>
“王妃慢走。”凌虚子道。</p>
“道长好好休养。”秦绾点头回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