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钰却没有反应，双眸依旧怔怔的望着刚才秦绾站立的地方。</p>
“王、王爷……”陈太医颤抖着声音道，“废太子……他、去了！”</p>
“嗯？”李暄惊异地一挑眉。</p>
李钰……死了？</p>
“王爷，这……”陈太医又擦了把额头的汗。</p>
“死了那就发丧吧。”李暄很平静。</p>
就看李钰这伤势，也就是尽人事罢了，熬不过去也正常，实在无法苛求太医了。</p>
“可……”陈太医偷偷看了秦绾一眼，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郁闷。</p>
虽然废太子本来就很难活过今晚，可这……他究竟算是被江涟漪杀的，还是被摄政王妃气死的？</p>
只要是猎宫之变里在京城的人，或多或少都能想象李钰和欧阳慧之间的爱恨情仇，以及承载了复仇之念的秦家大小姐。所有人都知道李钰那三个问题的意义，都说一死万事消，废太子那都已经是临终弥留之际了，可摄政王妃却用“随意”、“忘了”、“你猜”六个字来打发。这要是个健康的人也得气出半条命来吧？</p>
“有什么问题？”李暄问道。</p>
“没、没有。”陈太医吓了一跳，赶紧回答。</p>
真是的，管他怎么死的呢，难不成非要和摄政王妃较真吗？只是，堂堂天家子孙，皇室贵胄，还是曾经的太子，一国储君，如今就算死了也没闭眼，这副模样，那是真正的死不瞑目啊！</p>
“好好收殓，至少给个全尸吧，毕竟是李氏子孙。”李暄叹了口气。</p>
“王爷，这恐怕……有困难……”陈太医吞吞吐吐地道。</p>
“什么困难？”李暄一怔。</p>
活着不好处理，这死了还不简单？缝回去不就得了。</p>
“那个……”陈太医满头大汗地看着秦绾，憋得满脸通红。</p>
“我先进宫去了。”秦绾抽了抽嘴角。誰叫李钰伤的那实在不是个地方，如果她在这里，就算她说不介意，有些话也没人敢直接说出来。</p>
“别在意。”李暄顿了顿才道。</p>
秦绾一笑，没问“别在意什么”，挥挥手，干脆利落地走人。</p>
“说吧，怎么回事。”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李暄才问道。</p>
“是，王爷。”陈太医吐出一口气，显得没那么紧绷了，随即苦着脸道，“江氏把废太子的那东西咬下来之后，直接嚼得血肉模糊，还、还吃下去了一部分……”</p>
李暄的眉头狠狠地跳了跳。</p>
“呕……”身后传来一阵干呕声，同样是第一次听说了这件事的叶云飞惨白着脸，扶着墙壁干呕，一脸的痛苦之色。</p>
边上的侍卫虽然表现没那么夸张，但细看来也有不少神色很难看。</p>
“实在不行，就……就做个假的吧。”李暄勉强保持着镇定，不由得暗自庆幸出门前已经吃过饭了，要不然等下国宴上哪怕菜肴再精致，他都不会想动下筷子了。</p>
“是。”陈太医这才答应下来。</p>
下葬讲究全尸，就算是真正的内侍死了之后还要把入宫时剪下来的宝贝放进棺材里合葬呢，何况李氏子孙，怎么能发丧一具残缺的尸体？</p>
“走吧。”李暄道。</p>
莫问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叶云飞强撑着把他们送出刑部，又踩着虚浮的脚步回去处置善后。</p>
“王爷，要不要查查八皇子？”莫问低声道。</p>
“不必了。”李暄摇了摇头，“李键挑唆江涟漪杀了李钰的理由，本王大概知道了。”</p>
莫问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但终究还是没问出口。</p>
李暄瞥了他一眼，沉吟了一下，还是说道：“他喜欢欧阳慧。”</p>
“什么？”莫问一脸震惊地脱口而出。</p>
八皇子李键喜欢……欧阳慧？可明明是欧阳慧把他赶出京城的啊，这真的是喜欢，不是恨？</p>
“有这么惊讶吗？”李暄不以为然道。</p>
“可是……可是从前的八皇子一直躲在恭亲王和六皇子的光环下，和个隐形人似的，真是……”莫问结结巴巴地说道。</p>
“就因为他软弱，自卑，所以向往的是欧阳慧那样明艳得像是火焰一样的女子。越是在阴暗中生存的人，趋光是本性。”李暄淡然道。</p>
好久，莫问才隐去了脸上那种不可置信的神色，想了想，迟疑道，“那……八皇子这算是给欧阳慧报仇？”</p>
“也许吧。”李暄不置可否。如果今天的欧阳慧是太子妃甚至皇后，或许李键就真的在平阳那个地方安安分分终老了，可没有如果——欧阳慧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