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景脸颊滚烫涌上耻意，但他的自尊心不许他的亲生儿子如此践踏，于是红着眼像孩子一样辩驳，“她对我的感情有多深，你根本无法想象。我为什么不能去看她？”</p>
“就算，我母亲曾经爱过您。”</p>
沈惊觉嗓音愤怒地颤抖着，沙哑得可怕，“当她从观潮别墅的阳台上，纵身一跃的刹那，她也已经不再爱您了。</p>
有时候，我真心觉得，母亲在万般痛苦中选择以如此极端的方式离开，不失为一件幸事。她活着留在您身边，每天忍受着丈夫的冷暴力，看着他与其他女人同床共枕，却还要扮演一个贤惠妻子的角色。</p>
那滋味，真是比死更难受。对您的爱，才是母亲痛苦最大的源头。”</p>
瞬间，钟情惨死的画面再次涌入沈光景的脑海。</p>
他浑身颤栗，手机险些跌在地上，呼吸都变得滞重，把一旁的祝秘书吓得慌了神，又不敢上前打扰他们父子对话。</p>
“我不知道您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但我只想告诉您，您没有资格站在我母亲面前。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p>
说完，沈惊觉不等沈光景回答，就把电话挂了。</p>
沈光景虚脱了般满额湿汗，脸上血色褪尽。</p>
“沈董？沈董？您没事吧？”祝秘书担忧地问。</p>
“去给我……倒一杯温水过来吧。”沈光景从不曾感到如此无力，疲惫至极。</p>
“是，我这就去。”</p>
祝秘书离开后，沈光景才敢表露出彻底的脆弱。</p>
他颓唐无力地靠在，内疚与痛楚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折磨得他苦不堪言。</p>
此时此刻，他脑中乱窝窝的，各种声音纷繁错乱。</p>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变成一个不能与你分离的人了。”</p>
——“她每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自己应该怎么死，但她想到惊觉，又总是不忍心就这么弃年幼的儿子而去。”</p>
——“就算，我母亲曾经爱过您。当她从观潮别墅的阳台上，纵身一跃的刹那，她也已经不再爱您了。”</p>
忽然间，沈光景骤然睁开眼睛，心跳得快如失控。</p>
这时，祝秘书刚好端了热水进来。</p>
“小祝，二十年前，关于钟情的事，你还记得多少？”</p>
祝秘书怔忪了下，低声道：“我记性一向不错，当时您不就是看上我这一点才让我当您秘书的吗？</p>
您有什么问题，问我便是。”</p>
“当年，阿情得了抑郁症，我记得我派你去带着她看病，照顾了她很长的一段时间，那时她的情况到底怎样？真的非常严重吗？”沈光景眸光黯然苦涩。</p>
“当时医生的诊断是钟小姐有严重抑郁症倾向，但在二少爷的陪伴，和积极治疗下，后期钟小姐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祝秘书如实回答。</p>
“一个爱着我，舍不得儿子，只想默默从沈家离开的女人……她怎么会突然选择自杀呢？”沈光景揉捏着紧锁的眉心，喃喃低语。</p>
当年钟情自杀，整个沈家都十分意外。</p>
虽然抑郁症病人有很多人也会猝然选择结束生命，但钟情那时明明已经有所好转了，生活也比从前积极许多。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还有儿子每天陪伴着她，怎么就会……</p>
祝秘书紧抿着唇，缓缓抛出惊心的一问，“沈董，我有一句，我憋了二十年了，今天借着这机会我想问问您。</p>
对于钟小姐的死，当年，难道您就没有哪怕一瞬间怀疑过，她是被人害死的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