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二十年前怎么就轻而易举地信了她是自杀的所谓真相？</p>
秦姝睁着血红模糊的眼睛，失心疯了般不停地念叨着：</p>
“沈光景……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你会为你的薄情付出代价！我在天上……看着你！”</p>
……</p>
转天。</p>
“0742，有人来探视。”</p>
因为是重刑犯，所以秦姝走进探监室时不单戴了手铐，还戴了脚铐。</p>
神经压力加过度用眼，导致她的视力大幅度下降，已经三米之外，人畜不分了。</p>
秦姝形如枯槁，一脸茫然地僵站在那儿。</p>
她心如死灰，本来不想见的，可这世上已没有她在乎的人了，她反而想看看，还有谁这么有闲工夫，愿意来看她这最后的热闹。</p>
“谁啊，你们。”</p>
“妈妈……”</p>
秦姝晦暗的瞳孔重重一颤，携着哗啦哗啦的脚铐声，几乎是踉跄到了玻璃窗前！</p>
震荡的视线中，沈初露清秀白皙的面靥逐渐在她眼中变得清晰。</p>
秦姝瞪大了双眼，两只枯瘦的手用力摁在玻璃上，张了张嘴巴，半天才试探地问：</p>
“初……露？是你吗……是初露吗？”</p>
沈初露与面容陌生的母亲对视，眼眶泛红，点了点头。</p>
站在她身边的霍如熙大手忙揽住小娇妻微颤的肩，轻轻摩挲安抚着。</p>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头发花白如同枯草，脸斑驳得像脱落墙皮的女人，就是曾经那个光鲜亮丽，难辨年龄的财阀夫人。</p>
秦姝胸腔剧烈地起伏几下，嘴唇颤抖着落下泪来，“霍少……初露的情况你知道的吧？你真的不该让她来这种地方……多晦气。”</p>
霍如熙眉宇微拢，刚要言语，沈初露却缓缓开口，“是我让如熙哥哥带我来的。”</p>
“初露……”</p>
秦姝哭得泣不成声，涕泪横流，“我就知道……我就是知道你是最善良的孩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妈妈走……”</p>
然而下一秒，她这一点死灰复燃的慰藉便再次被扎心的话语浇灭。</p>
“我来见您最后一面，不是因为我原谅了您。”</p>
沈初露深深抽了口气，愤懑的泪水在眼里打转，“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您要去伤害无辜的人？！</p>
二哥对我那么好……为什么您要那么残忍，去杀掉他的亲生母亲？为什么？！”面对女儿痛彻心扉的质问，秦姝心脏剧痛地颤栗着。</p>
是啊，她恨沈惊觉，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初露是真的很好。连她这个亲生母亲，都做不来的好。</p>
如今想来，沈惊觉也没那么令她憎恶了。</p>
可怎么办呢，沈夫人只能有一个。钟情这个敌人，是沈光景给她选的。</p>
怔了半响，秦姝才幽幽地说：“那时……我已经怀了你姐姐。我想给自己博一个名分……给孩子博个好的生活，好的未来……”</p>
“你后来得到了啊，爸爸接纳你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二哥的母亲？！</p>
二哥从来没有因为我是您的女儿而厌恶我、冷待我！还有二嫂……他们把我当亲妹妹看的，那些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关心和爱护……都是他们给我的！他们是我的恩人……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p>
沈初露不傻的，她知道母亲的自私，也理解母亲对自己的凉薄。</p>
她甚至心里一直很自卑，很自责。</p>
恨自己为什么不像姐姐那样健康，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孩。这样爷爷是不是就能接受母亲了，母亲在家里就不用如履薄冰，一颗心全都扑在巩固自己的地位上，过着逢场作戏，勾心斗角的日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