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p>
然而，他却永远得不到下一句回应了。</p>
咚地一声——</p>
霍如熙再也撑不住了，原本挺拔昂藏的身躯顷刻崩溃，双膝跪地，脊梁一寸寸蜷缩，仿佛要缩成一个茧。</p>
“如熙！”</p>
“霍董！”</p>
沈惊觉和丁秘书惊慌地上前搀扶他，却听见吧嗒吧嗒的细碎声响。</p>
霍如熙深埋着头，大颗大颗的泪从紧闭的双眼里渗出砸在地板上，如落雨一般。</p>
“如熙，我和丁秘书帮你整理吧，你不要勉强自己。”沈惊觉揽住他颤栗的肩，自己的眼圈也红了。</p>
“没事……我没事。”</p>
霍如熙狠狠抹了把泪，双臂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向楼上走去。</p>
沈惊觉凝望着他倔强又脆弱的背影，心痛得只觉无法呼吸。</p>
他记得年少时，提起阿鸢，那个张扬的少年总是桀骜地笑着说，这是他的小跟班。</p>
其实，他知道。</p>
阿鸢不光是霍如熙忠实的下属，还是最在乎他的亲人，是生死之交。</p>
他们来到阿鸢生前所住的房间。</p>
里面干净整洁，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简朴得让人看不出，这会是一个女孩子的住处。</p>
沈惊觉和丁秘书名义上过来帮他收拾，其实也不敢乱动，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指尖轻轻抚摸过桌面，不带一丝褶皱的床铺，感受着阿鸢余留在这里的气息。</p>
霍如熙打开衣柜门，看着一件件被阿鸢用塑料衣袋装好的华丽晚礼服，每一件，都和新的一样。</p>
他泪影摇曳，万千记忆涌入脑海……</p>
“以前，每次要出席什么商业酒会，或者谈生意，需要女伴的时候，都是阿鸢陪在我身边。”</p>
霍如熙拎出一件火红色的晚礼服，含着泪笑道，“我还记得阿鸢穿上这些礼服时的样子，她是真的很漂亮。那些狗男人盯着她的眼睛都直了，搞得我每次带她出去，回来都莫名火大。</p>
那种心情，不是暧昧，就像自己的妹妹被别的男人围观觊觎，就是那种不爽的感觉。”</p>
说着，他又自嘲，“呵……算了吧，我这样的烂人，不配拥有阿鸢这么好的妹妹。”</p>
沈惊觉心口泛着酸楚，而身边的丁秘书已经无声地哭了好几轮。</p>
就在霍如熙准备关上衣柜门的刹那，他留意到挂起的衣服下方，有一个皮质的棕色匣子。</p>
他心生好奇，将盒子拿出来，放在床铺上。</p>
慢慢打开，里面安静放着的，是一本日记。</p>
阿鸢的日记本，是粉色的，上面还有一只抱着胡萝卜的小白兔，侧面有一个塑料的密码锁。</p>
这种简陋的小锁头，随便拿什么东西一砸就开了。</p>
但霍如熙却没有这样粗暴对待，他沉思了片刻，然后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p>
咔嚓一声，密码锁开了。</p>
刹那间，霍如熙只觉整个房间，如真空一般寂静，除了自己的心跳，他什么都听不见。</p>
这本日记本，纸张已经发黄，可见阿鸢用了很多年。</p>
霍如熙指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翻开。</p>
阿鸢没正经上过什么学，但从小跟在霍如熙身边的她，字却写的端方，还多了几分男人的刚劲。</p>
仔细看去，竟有七分像霍如熙的笔迹。</p>
霍如熙的字，是他父亲从小手把手教的。阿鸢跟随在少爷身边，朝夕相伴，自然受他影响颇深。</p>
亦或是，她满心满眼都是他，所以情不自禁地临摹他的字，想用这种方式，拉近与他的距离。</p>
阿鸢不是每天都写，她所记下的，都是对她而言值得纪念的时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