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律师缓缓倾身，靠近，“谢董说，您犯了这么多事，怕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既然如此，您就安心地去吧。您的身后事，他会帮您料理好的。</p>
还有您的夫人……”</p>
话音未落，闻启涵心脏狠狠一揪。</p>
“只要您老老实实地认罪，伏法，您的夫人，谢董会帮您照顾的。</p>
不然，什么天灾，什么横祸，谢董他，可就不能保证了。”</p>
李律师说完，起身朝他深鞠一躬，转身离开了会见室。</p>
徒留闻启涵一人僵坐在那里，眼眶猩红，周身燃烧起来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化为灰烬。</p>
突然耳畔轰隆一声，似是一座摩天大厦顷刻崩塌的声音。</p>
也是，信念崩塌的声音。</p>
……</p>
李律师面色晦暗地走出警局，刚要上车，手机响了。</p>
一条短息，映入他眼底：</p>
【李律师，我们沈总知道您有难处，身不由己，能否和您，单独谈谈？】</p>
明明是毫无温度的文字，却让这个五十岁的男人一下子红了眼眶。</p>
很快，那边又发来一个定位，就在警局附近。</p>
李律师心跳剧烈，对送他来的司机面色如常地道：</p>
“你先回去吧，我与闻厅长相识一场，他落到这步境地我实在唏嘘，心里不太舒服，想一个人走走。”</p>
那个司机是谭秘书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p>
“好，那您注意安全。”</p>
司机耐人寻味地瞥了他一眼，脚底踩油，走了。</p>
……</p>
十几分钟后，李律师来到了约定的地点。</p>
与此同时，一辆低调的黑色保姆车稳稳驶来，停在他面前。</p>
韩羡从车上下来，后排的车门亦随之徐徐开启。</p>
李律师没有看见沈惊觉的脸，却看到他交叠的笔直长腿，不染纤尘的灰色西裤裤脚，黑色皮鞋，处处彰显着矜贵，及令人心悸的威严。</p>
“李律师，我们沈总一直都想见您一面，上车吧。”韩羡面带微笑，礼貌地发出邀请。</p>
李律师呼吸一窒，鼻腔凝起酸涩。</p>
自从谢政龙过身，他被逼无奈辅佐谢晋寰后，他就再也没有受到过如此礼遇。</p>
李律师刚一上车，沈惊觉露出雅人深致的浅笑，率先向他伸出手：</p>
“李律师，你好。”</p>
“你好，沈总。”</p>
李律师与男人宽厚有力的手掌相握，其周身散发的强势而沉稳的气场令他紧张的心情一下子纾解下来。</p>
“沈总，恕我直言。我是谢氏集团的律师，您私下见我，是不是……不太妥当？”李律师这话，是事实，亦是试探。</p>
“我们虽然处在不同阵营，我与谢晋寰也有一辈子不能和解的深仇大恨。但我这个人，一向主张的是冤有头债有主，公私分明，不会迁怒无辜的人，还有身不由己的人。”</p>
沈惊觉神色泰然自若，语气意味深长，“更何况，我始终觉得，我与李律师你并非敌人，兴许，我们只是身在不同阵营的朋友。”</p>
“朋友……”李律师眼底一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而且，我相信，李律师既然冒着生命危险与我见面，就说明你的心里，已经视我为您的战友了，对吗？”沈惊觉嗓音温和，却一针见血。</p>
话音刚落，李律师一个金牌律师，一个五十岁的大男人，在沈惊觉这个后辈面前声泪俱下，恨得赤目欲裂：</p>
“沈总，我实在撑不住了，我一天都不想在谢晋寰身边呆下去了……在他面前，人都不是人，只是牛马，只是畜生！</p>
以前，我效力谢董，他虽然也有许多不足，但他对我是体恤的，对我的家人也颇为照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