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去了。
双方的距离,现在已拉到五十步远了。
陈容的马,本是上等的好马,只是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一时速度提不上。可论耐力,却是远胜过那六匹连栗米也吃不上,只能吃点草,品‘性’低劣的马匹。
看着陈容的马车越去越远,那个匪首哇哇直叫,他大吼道:“追一定要追上,这么大*大屁股的小姑,追上了就可以玩个痛快”
这话一出,那五个渐渐生出退意的汉子‘激’动了,他们大叫一声,马鞭连甩,脚尖连踢,策马加速。
那匪首还在大叫,“大伙想想那剥成白羊式的美人儿,力道是不是足了些?啊?追”
吼声中,一个汉子迎着风叫道:“头儿,我们的力道是足了,可马儿不懂这些啊,它们跑不动啊”
另一个汉子也叫道:“‘奶’‘奶’的,回去非‘抽’死这玩意不可。连马车都追不上,养它做甚?”
叫声顺着风吹来,尚叟‘精’神大振,他欢喜地说道:“‘女’郎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他们跑不动了,他们跑不动了。”
陈容一直回过头,一直盯着那些人,那随风吹来的对话,自然也入了耳,她颤着声音,连声应道:“是,是,叟,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平安了。”
尚叟笑了起来。
他再次长鞭一甩。
马车又加快了两分。
渐渐的,身后的众人越隔越远,越隔越远,饶是他们的大叫声不住顺风入耳,马鞭‘抽’得啪啪作响,可那马力,还是越来越弱,速度也越来越慢。
渐渐的,马车与他们的距离,已有一百步远了。
渐渐的,他们的面目,已开始模糊了,叫出的声音,已听不清了。
陈容大喜过望,回过头来。
她叫道:“叟,我们平安了。”
尚叟呵呵一笑,道:“平安了啊,平安了啊。”最后,声音中已有哭音。
陈容也是红了眼睛。
就在这时,她眼睛一瞟,脸‘色’微变,急叫道:“叟,这是哪里?”
尚叟一惊,张望起来。
这一看,他一张老脸,也是苍白一片。前方是茫无边际的黄尘古道,左侧是一座座高山,右侧则是一处处荒芜的田地。这地方,哪里还是南阳城?
陈容望着日头,沉声说道:“叟,我们错路了。”
尚叟慌不迭地应道:“‘女’郎,是老奴的错,是老奴的错。”不等他继续说下去,陈容已断然命令道:“事已至此,不要多说了。叟,那些人既然没有追上来,我们便缓一缓,等看清了方向再走。”
尚叟应了一声,停下了奔马。
两人跳下马,四下张望起来。这地方,前方看不到边,山上荒芜一片,也看不到人,田地里,更是空空阔阔。
尚叟看了两眼,对陈容叫道:“‘女’郎,我到那山头上去看看。顺便找找有没有人。”
说完便向前跑去。
陈容连忙叫住他,道:“马走得快些,叟,我们一起去。”
尚叟一顿,马上反应过来,是不能把陈容一人留在这里。
于是他应了一声,坐上驭驾,驱着马车继续前行。
陈容掀开两边的车帘,张望了一阵后,看着日头,感慨地说道:“幸好我们出来的时候是中午。看这太阳,还有一个半时辰才会天黑。叟,我们得在天黑之前回到南阳城。”
在这种胡兵随时南下的时机,南阳城天一黑准时关‘门’。他们如果天黑之前赶不回去,就得在城外过夜,而城外,处处都是流民聚集。
尚叟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一甩马鞭,驱车加速。
马车向前急驰而去。
足足走了二刻钟,他们才来到一个比土丘还要高点的山峰前。没办法,这山势绵绵的,看起来明明很近,可一走才知道极远极远。
马车一到,尚叟便跳了下来,急急向那山峰跑去。
陈容没动,她使着那马来到一片青草萋萋处,一边让马吃着草,一边焦急地看着尚叟。
一刻钟后,尚叟下来了。
他的脸‘色’很不好。望着陈容,他讷讷地说道:“山矮了,望上去都是山头,看不到南阳城。”
他的声音中,带着哭声。
陈容抿紧‘唇’。
她沉声说道:“叟,不要怕,我们想想,我们要好好想想。”
她纵身跳上马车,朝四下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