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很近，仔细一听又觉得远在天边。</p>
“鬼神”开口道。</p>
“尔说修心，结果心乱生执，因为你只听自己一人所想，不听众人所言。”</p>
“尔说心诚，但是却只对自己心诚，丝毫不在意他人所想。”</p>
“尔说要普度众生，却连三个盗徒都普度不了。”</p>
“鬼神”声如洪钟，贯穿入耳。</p>
“活着的时候不普度众生，却要下地狱去普度众生。”</p>
“尔大言凿凿，口舌生花，却一事无成。”</p>
“心比天高，自视不凡，却功浅德薄。”</p>
“考验你作甚？”</p>
和尚如遭雷击，面色如丧考妣，</p>
“我……我……我……”</p>
鬼神不再理会他，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p>
那黑暗之中，还有着什么其他的庞然大物在作响，只是风雨夜色之中看不清，那奇异的声音也渐渐被掩盖住了。</p>
和尚不敢追，也不敢问。</p>
他惭愧得不敢抬头，双手合成十字将头深深低垂。</p>
神佛虽然没有出现，回应他的只是一个鬼神，但是他相信那定然是神佛让其转达给他的。</p>
在和尚看来。</p>
原来从始至终，“神佛”真的都始终在看着他，关注着他的一言一行。</p>
只是和和尚所设想不同的是，听那鬼神所说的话语，“神佛”根本不在意他所谓的修心，也不在意他所谓的诚心。</p>
“尔大言凿凿，口舌生花，却一事无成。”</p>
“心比天高，自视不凡，却功浅德薄。”</p>
和尚低着头，不断地念诵着这两句话。</p>
越想越深，也和他前半辈子联系了起来。</p>
和尚精研佛理，辩经可以说是无人能够说得赢他，也因此而盛名，算得上是口舌生花。</p>
只是除此之外，他也的确从来没有做成过什么大事，算得上是一事无成。</p>
他心比天高，总想着能够将佛法传入帝王将相之家，然后一步登天，利用帝王将相来施展自己的抱负和理想，算得上是心比天高自命不凡。</p>
只是。</p>
兜兜转转多年。</p>
扪心自问，的确未曾做过什么功德之事，算得上是功浅德薄。</p>
而鬼神所说的那句：“尔说要普度众生，却连三个盗徒都普度不了。”</p>
更是让和尚羞臊得面色通红，浑身激动，就好像一把利刃戳心。</p>
羞愧之下，和尚也生出一丝明悟。</p>
“原来。”</p>
“之前所猜测的诸般考验，全部都猜错。”</p>
“神佛既不是考验我的心境，也不是考验我的心诚和决心，而是看我如何做事。”</p>
“那三個盗贼之徒，才是神佛给我的考验啊！”</p>
“神佛要看的是我是否能做事，看看我是否真的有那普度众生之心，若真的有，连三个盗贼之徒都普度不了，又如何普度众生？”</p>
“可惜我竟然还心生嗔怒，想必那种种丑态已然落入神佛眼中，过不得考验也该。”</p>
到了这般时候，和尚还是认为之前神佛是想要考验他的，只是后来对其失望了。</p>
如若不然，又怎会关注着他，又派来江川之龙和山中鬼神前来营救于他。</p>
“我空慧何德何能？”</p>
想透此中情节，和尚跪拜在地。</p>
“感谢神佛点化。”</p>
“贫僧悟了。”</p>
此时此刻，他已然认定了云中君就是降世的神佛。</p>
佛即是觉者，能够有这般大智慧，能够如同云中明月一般指点开悟他的，除了佛陀还能是什么。</p>
——</p>
空间站的舱室里，江晁看着荧幕。</p>
和尚跪在风雨之中，雨水打湿他的僧袍，他双手合十虔心叩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