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窗外,夕阳低垂,快要彻底落下了,西边的天际鲜红似血染。
世子妃生怕招了顾晨之的厌,正欲再言,被顾晨之抬手阻止了。
“不用了。”顾晨之沉声道。
世子妃:“……”
顾晨之的瞳孔中似乎也染上了夕阳的红色,缓缓道:“是我看错了,三弟妹也是个狡猾的。”
“她不是冲动。”
秦氿在九音楼的这一串作为,分明是故意把世子妃压着了,让世子妃什么都问不出来。
比起来……
顾晨之的眼睫微微颤了颤,飞快地看了世子妃一眼,瞳孔中略过一抹嫌恶。
比起来,这才是个蠢的!
要不是他是庶子,当初父王又怎么会给他挑了这么一个嫡妻。
想起往事,顾晨之的眼眸一点点地变得愈发幽暗。
他的目光慢慢地右移,透过窗口望着朝晖苑的方向。
不是说秦氿只是个养在乡野的丫头吗?
她怎么会有这般的见识,难道是顾泽之事先教她的?
被人记挂的秦氿觉得鼻子有些痒,揉揉鼻头对着身后的顾泽之断言道:“肯定是世子妃在骂我!”
秦氿也已经跟顾泽之绘声绘色地说完了九音楼的事。
她心情颇好,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编贝玉齿,往后一倒,靠在顾泽之的怀里,自夸地问道:“我棒不棒?”
顾泽之:“棒。”
秦氿:“那你是不是该奖赏我?”
顾泽之:“该。”
秦氿满意道:“先记着。”
顿了一下,她继续之前的话题:“世子妃搞这么大的场面,这是想打听什么呢。”
世子妃的意图一看就看得出来,否则她何至于硬着头皮找自己搭话。
秦氿道:“难怪母亲说,这世子妃是个没肚量的。”
“她想打探就打探,还非要先给我一个下马威,那我怎么能吃亏?”
“你猜来西疆前,母亲跟我说什么了?”
他们出发来西疆前,萧夫人特意提点过秦氿一番,也包括世子妃、二夫人等几位妯娌的性子等等。
“吃什么也不能吃亏。”顾泽之道。
秦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清脆,“知母莫若子!”
等她笑够了,顾泽之才轻轻地推了下她的背,她又坐直了身体,让顾泽之给她编麻花辫。
生活在这个时代,女子有诸多的不方便,比如这长头发也是其中之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除非不得已,头发不能剪。
她每天早上要花好多时间来梳头,更讨厌的是,这发髻往头顶上顶一天,等到了夜里,让她觉得头皮都疼了,头发越多就越遭罪。每每到了黄昏,她总是迫不及待就把发髻给拆了,随便编个麻花辫。
今天这活儿被顾泽之抢了去。
秦氿透过菱花镜看着他,心里甜丝丝的。
他的手指修长、灵活而又敏捷,无论做什么事,写字、下棋、画画、雕刻、沏茶等等,都十分赏心悦目,此刻给她编起麻花辫来,亦然。
说句实话,编得比她要更好!
秦氿捂着嘴偷笑,问道:“那她还会不会再来找我?”
顾泽之给她编好了麻花辫,又在发尾系上了一根紫色的丝绦。
他抬眼与镜中的秦氿四目对视,看出了她眼中的跃跃欲试,摇了摇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