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顿之后,他又加上了一句,“小姐,老爷现在受了伤,精神也不好,您……您最好不要再和他吵了,说上几句就可以了……”</p>
“我知道的,谢谢您。”芙兰笑着点了点头。</p>
然后,芙兰一步步地走上了楼梯,她的步伐虽然细碎,但是却透着一种难言的坚定。</p>
走到门口之后,没再有丝毫的迟疑,她拉开了门,然后,正好和床上的中年人对上了视线。</p>
……………………</p>
埃德加-德-特雷维尔先生,此时的心情还算不错。</p>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次可怕的厮杀,但是他总算在千钧一之际逃得了性命,还有什么比死里逃生更能让人感到快意的吗?至少在他看来没有。</p>
所以,当从床上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忘却了昨天生的可怕一幕、以及和儿子的不愉快的交谈,重新回到了那种颇为悠然自得的状态——只可惜,那些画具没有带过来,没有办法为劫后余生画上一幅画来纪念啊。</p>
正当他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为这种事情感叹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p>
他下意识地朝门口看了过去。</p>
一个留着金色长、穿着白色连衣裙、带着粉色夹的女孩出现在了门口。</p>
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且手也放在了背后,但是她精致的面孔足以让人着迷。而碧色的瞳孔则犹如清泉一样幽深。</p>
真是漂亮的女孩儿啊。</p>
大概也可以画进画里吧。</p>
这个已届中年的浪荡子脸上微微浮现出了笑容,这种笑容里竟然出现了他极其罕见的真诚。</p>
“姑娘,看到爸爸。开心吧?”</p>
芙兰没有回答,而是一步步地走了进来,好像有些防备的样子。</p>
“哦,看来是不开心啊……不过也难怪。”中年人笑着叹了口气,显然也能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不过,孩子。别老是这么板着脸嘛,开心起来吧……”</p>
“我们,之前见过吗?”走到了床前不远处之后。芙兰低声问。</p>
虽然对父女再相逢之后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感到有些惊奇,但是埃德加还是点了点头,“是的,那天。在你哥哥的舞会上面。我们见过。”</p>
“原来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是您。”芙兰轻轻点了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谢谢您那一晚对我的安慰。”</p>
“没什么,这不是应该的吗?”埃德加仍旧微笑着,散着久经锻炼的魅力,“怎么,看你的样子,现在还是没有接受爸爸回来的事实?”</p>
“是的……”芙兰低下了头来。“我现在……我现在很矛盾,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样对待您。”</p>
“所以我就不愿意出现在你们面前啊。多让你们为难!”中年人感叹了一句,显得有些颓丧“好吧,好吧……没关系,随便你们怎么对待我吧,这都是我应得的。”</p>
一般来说,看到自己这个颓丧的表情时,女人——更别说是女孩了——就一定会心软的,这是他屡试不爽的技能。</p>
“随便我们怎么对待吗?”芙兰抬起了视线,看着父亲。</p>
“是的,随便怎样,像你哥哥那样也行啊。”中年人笑着回答,“不过,乖孩子,你心肠软,肯定不会像他那样绝情吧?”</p>
接着,他勉力摊开了手。</p>
“来,孩子,到爸爸这儿来吧,好好哭一场,哭完了爸爸就离开这里,再不给你们添麻烦……”</p>
他的殷切期盼,却无法得到预想中的回报了。</p>
是啊,如果是哥哥的话,现在就不会犹豫吧?少女的脑中,突然回想起了刚才哥哥那狂暴的英姿。</p>
所以,我也不会犹豫了。</p>
“那么,您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芙兰颤声问。</p>
“要求?”中年人有些惊奇。</p>
“刚才,就在刚才……艾格尼丝姨妈来到了我们家。”</p>
“啊?她去了那里?”</p>
“她想要叫哥哥交出您,但是哥哥拒绝了她的要求,然后他们起了冲突,现在哥哥把她逮起来了,所以您现在安全了。”以冷淡的眼神看着父亲,芙兰慢慢地说了下去。“哥哥的意思就是您先好好养伤,然后离开这里,永远别回来。”</p>
“好样的夏尔!”中年人忍不住为儿子叫了好。“这下我可就放心了。”</p>
“但是,在这中间,艾格尼丝姨妈跟我们说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p>
“什么事?”</p>
“她说,她曾经掘开了……妈妈的坟墓,”芙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继续用这个词,“然后,在里面……您知道她会看到什么吧?”</p>
中年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原本就已经毫无血色的脸,如今已经白得如同纸一般。</p>
看来,是真的了,芙兰心里骤然一痛。</p>
她努力抑制住了心情,然后怒视着父亲。</p>
“我想问您,我到底是不是妈妈的女儿?”</p>
“这个问题,真的很重要吗?”中年人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叹了口气,“反正现在你已经是特雷维尔小姐了,以后肯定也会继续是,因为夏尔和爸爸都那么疼爱你。既然这样,那不就够了吗?孩子,为何一定要寻根究底呢?”</p>
“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知道。”芙兰坚持不退让,“请告诉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