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已经到了酒酣耳热之际，而且客人们都攀谈得十分热烈，夏尔心中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于是，他站起身来，友好朝理查德-冯-梅特涅打了个招呼。</p>
“冯-梅特涅先生，您我今天想要同您来交个朋友的。不知道我有这个荣幸吗？”</p>
“如果您乐意的话，您现在就是我的朋友了。”理查德-冯-梅特涅笑着回答。</p>
“哦！那实在是太好了！”夏尔重重地点了点头，显然喜形于色。“我的朋友，您会玩台球吗？我很喜欢玩这个。如果您会的话，我倒是想要和您一起去玩玩……”</p>
“正好凑巧，我也喜欢玩台球。”理查德-冯-梅特涅轻轻地躬了躬身，“如果您来了兴致的话，我倒是乐意奉陪一下……”</p>
“好吧！那现在我们就过去吧！这里正好有个台球房，我带您过去！”夏尔好像真的来了兴致，热切地向理查德-冯-梅特涅挥了挥手。“来，我们先干了这杯酒！”</p>
然后。他俯身在旁边的夏洛特耳边交代了一句。“洛洛特，我和这位冯-梅特涅先生去玩玩台球，你在这里先陪客人们聊聊天吧？”</p>
“没问题，你去吧，”夏洛特心里知道其实他根本就不喜欢玩台球，但是她乖觉地没有提出任何质疑。“不过记得不要玩得太晚啊。”</p>
“好的，先生。”理查德也同样地喝下了杯中的酒，然后站起了身来，打算跟着夏尔一起离开。</p>
坐在他旁边的使馆二等秘书赫尔穆特-冯-梅勒森颇为犹豫地看了理查德一眼，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很显然。他明白，夏尔打算把他单独叫开，并不是为了打打台球而已。</p>
但是理查德-冯-梅特涅轻轻瞟了他一眼。好像是在质问他有什么资格管束自己一样。</p>
这毕竟是一位亲王啊！我又能拿他怎么办呢？</p>
最后，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只好吞下了口中的话。</p>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就算惹出了什么乱子，也不会牵连到自己。</p>
就这样，在夏洛特和其他客人的视线当中，夏尔同理查德-冯-梅特涅一起离开了大厅，走到了旁边的台球室里面。</p>
………………</p>
在理查德-冯-梅特涅的注视之下，夏尔先是让仆人点好了台球室的烛光。然后在亮堂的光线之下，摆好了一个个象牙制的台球。</p>
因为喝了不少酒。夏尔将自己的外套放在了衣架上，只穿着马甲。配着领结，看上去倒是有些21世纪电视直播里面那些职业选手的风范。</p>
然而，其实他根本不怎么会打台球，只是前世的时候在高中玩过而已。</p>
等到仆人们将台球摆好之后，夏尔走到台前，注视着象牙台球所折射出的洁白中又透着点淡黄的光泽。</p>
“冯-梅特涅先生，我衷心希望您能够在我这儿得到满意的招待。”他现在的语气十分冷静，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殷勤。</p>
“我已经得到了一个非常满意的招待。”同样穿着马甲的理查德-冯-梅特涅也走到了球桌边，然后伸手从桌底下掏出了木制球杆拿到手上。“我倒是担心，我这样的无关人士的在场，可能会让您有所顾忌，影响到您原本想要同他们谈的问题……”</p>
哼，现在还要装自己是什么无关人士吗？夏尔在心里冷笑起来。</p>
“哦，当然不会，事实上我反倒庆幸有您——一位奥地利政坛注定的新星——在场，能够近距离地感受到我对您这个伟大国家的善意。”夏尔也拿起了球杆，“请您相信，我今天所说的一切都是十分真诚的。”</p>
接着，夏尔做出了一个手势，询问是否能够开球，而理查德-冯-梅特涅则轻轻点了点头。</p>
夏尔将球杆平放在球桌上，然后微微前后耸动校准了位置，接着猛然一发力，球杆撞击到了母球上。</p>
带着巨大的动能，母球高速向其他球撞了过去。</p>
“啪！”重重的轰击让球四散开来。</p>
四处奔行的球到处乱窜，互相撞击，最后让一个球跌入到了底袋当中。</p>
运气真好！</p>
“我毫不怀疑您的真诚，先生。”理查德-冯-梅特涅温和地点了点头，然后同样拿起球杆击球。“我只是不明白，您希望从这种真诚当中得到什么。”</p>
随着他的一杆，又一只球入了袋。</p>
从他的动作之流畅来看，夏尔很快判断对方的台球水平比自己要强多了。</p>
不过，他的本意也不在这里。所以也无所谓。</p>
“我要得到的东西很简单——我想要贵国对我们的善意……”夏尔一边击球，一边回答，“以及。某种对欧洲均势的再平衡。”</p>
“那么，在您的眼里。再平衡又是指什么呢？”理查德-冯-梅特涅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继续击球，“请您跟我直说吧，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成为奥地利驻法国的秘书，而后过不了几年就能当上大使，我想我是有资格从您这里探听到更多东西的。”</p>
这下又不再装路人了？</p>
夏尔心中暗笑。</p>
“我眼中的再平衡，我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夏尔笑着回答，“法兰西在自己应有的地方扩张自己。而奥地利在德意志维护它不可置疑的地位。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进行某种协作，我是乐于如此的。”</p>
“您是说我们可以互相协作，各自扩张自己？”理查德-冯-梅特涅反问。</p>
“是的，就是如此。”夏尔明确地点了点头，“我不认为有什么需要指摘的。一个国家想要扩张自己的影响力和势力，这是天经地义的，作为一个有雄心、有抱负的大国，奥地利有权期盼得到一些它应该得到的东西，哪怕这种东西可能需要打击某些人才能够得到。”</p>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法国乐意承认奥地利在德意志当中的相对优势地位，以便换取奥地利对法国在另外一切地区的势力扩张？”理查德-冯-梅特涅再度击球，“听上去这十分吸引人。但是……我想要追问一下，您所谓的再平衡，到底是想要指什么呢？如果您对奥地利在德意志地位的支持，是以牺牲我国在其他地方的利益为代价的话，我想这也未必是能够吸引人的提议……”</p>
“这一点您无需过于担心。”夏尔马上回答，然后再度将一只球送入到了袋中，“如果我只是光说漂亮话的话，那么今天将您叫过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毫无疑问，我并非无条件地支持奥地利的一切活动。但是如果奥地利执行某种限制普鲁士的政策的话，我想法国是可以提供某种支持的。”</p>
“您对普鲁士好像十分不满意？”理查德-冯-梅特涅俯下身来。然后轻轻地推了一杆，“为什么呢？我记得它跟您一家并无冤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