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婴儿的眼瞳是紫色的。</p>
父子两个人对视着，时间好像静止下来了一样。</p>
和平常刚刚出生的孩子不同，这个孩子没有啼哭，仿佛一出生就学会了安静与镇定一样。</p>
紫色的眼瞳，黑色的头发？这……怎么回事？</p>
夏尔心里升腾起一种炽热的火焰，然后发现手中的婴儿也变得烫手了一样。</p>
“你小心点儿，别摔到孩子了！”眼见孙子的动作有些异样，老侯爵有些害怕，连忙一边呵斥一边走了过来。</p>
但是，当看到婴儿的面容时，他的脚步停下来了，祖孙两个看着这个婴儿，一时间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p>
夏尔终于明白刚才这些医护人为什么神情那么古怪了。</p>
他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p>
这代表什么呢？夏洛特怎么了？为什么孩子变成了这样？</p>
老侯爵看着这个婴儿，他比夏尔还有受到触动。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眼睛也睁大了。</p>
在西欧文化当中，一直都有一个传说——生有紫色眼瞳的孩子是注定受到诅咒的孩子，会给人带来不幸，不过让老人如此愤怒的并不是什么文化或者传说的问题。</p>
他的愤怒，是来自于一个更加可怕的设想。</p>
满心的期待，突然变成了郁闷和愤怒，老人的这种愤怒几乎冲垮了他的理智。</p>
“他妈的！怎么回事！？”他大骂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了这些医护人员。</p>
他们早就战战兢兢了，此时看到这位老元帅如此怒发冲冠的样子，更加是吓得魂不附体，一下子谁也不敢说话。</p>
老人的骂声，倒是让夏尔清醒过来了。</p>
他定了定神，然后又看了下这个婴儿，发现虽然头发和眼瞳有些奇怪，但是轮廓当中却好像能够看出有一些他的模样来——不过婴儿的轮廓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楚呢？</p>
不，不管怎么样，夏洛特是值得信任的。</p>
他皱起了眉头，然后强制自己镇定下来。</p>
“你们先休息一下吧，”他以尽量温和的语气对这群人说，“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明天我把酬劳都给你们。”</p>
这群人忙不迭地点头，大气也不敢出，在仆人的带领下很快就离开了。</p>
在这群人走了之后，老人的愤怒也稍稍地被控制住了，呼吸也慢慢地平顺了下来，他打量着这个婴儿，又时不时地看向了夏尔，仿佛是在等待孙子开口一样。</p>
但是，夏尔却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婴儿，思索着什么。</p>
不过，虽然表面安静，但是他内心里面已经思索了无数个念头，有愤怒，有焦躁，有疑惑，但是，最后，信任和理智浇灭了这些念头。</p>
不管怎么样，他对夏洛特绝对信任，也许她会愤怒于自己的荒唐，也许她会责备自己，甚至同自己决裂，但是他不相信夏洛特会做那种事。</p>
是的，夏洛特绝不会这么做的。</p>
这就是我的儿子。</p>
他看了看这个面相怪异的孩子，然后坚定地对自己说。</p>
“夏尔，这情况不是太对啊……”沉默了许久之后，特雷维尔侯爵终于忍不住了，“要不我们去问下夏洛特是怎么回事吧？”</p>
“问什么？”夏尔反问。</p>
“还要说问什么吗？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老人怒极反笑，然后暴躁地走到了刚才自己的座椅旁边，“问问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p>
“什么怎么回事？这是我和夏洛特的孩子，也是您的曾孙子，他平安落地了，这是我们的幸运。”夏尔平静地回答。</p>
“见鬼！”老人又咒骂了一句，然后自行踱步起来。</p>
走了几步之后，他重新看着夏尔，“夏尔，都这时候了！”</p>
夏尔没有回答。</p>
“平常人谁也不敢说这种话，如果我不是你爷爷的话我也根本不会说，毕竟谁都会害怕得罪像你这样的人……”老人紧皱着眉头，显然心情十分不好的样子，“可是身为爷爷我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有些话我必须说出来！”</p>
“请说吧。”夏尔闷声回答。</p>
“我不说难道你就想不到吗？你只是视而不见而已！”老人长叹了口气，“夏尔，我们先祖的画像你是见过的吧？虽然肯定有所美化，但是大体上的东西是能看到的——就算你不记得我们先祖了，至少你是见过我和我兄弟，见过我父亲，见过你自己的吧！我们都是金色的头发，就连夏洛特也是一样！不说别人了，你看看克洛维斯，看看他的头发和眼睛，哪儿不和我们的祖辈和你自己一样！那你告诉我，难道这不奇怪吗？生出一个紫色眼瞳的孩子……他们像是一对儿父母的孩子吗？”</p>
“要说奇怪，这确实是有些奇怪。”夏尔沉默了片刻之后，沉重地点了点头。</p>
但是夏洛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他深信如此。</p>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p>
“不过他肯定是我们的孩子，眼睛和发色只是小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