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两个人都走出了病房，一直闭着眼睛的戴立彬才重新睁开了眼睛。</p>
孟家娴一直站在距离病床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犹豫了半天，她才往前走了两步。</p>
“我刚才……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生气了，身体最重要，好好休息，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谈其他的事情吧。”</p>
她小声说道。</p>
戴立彬张了张嘴：“啊——”</p>
他发出了几个单音节，但孟家娴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p>
她只好走得更近了一些，把耳朵凑到戴立彬的嘴边。</p>
“对……对不起……”</p>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说出了这三个字。</p>
虽然含混不清，但孟家娴还是听懂了。</p>
她一下子有一种想哭的感觉，鼻尖发酸，心里冒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儿。</p>
“等你好起来了，再慢慢补偿我吧。”</p>
孟家娴站直身体，勉强压抑着内心的情绪，脸上依旧是淡漠的样子。</p>
然而，她发红的眼眶和鼻子，还是泄露了她的真实想法。</p>
“我……我走了！你休息吧，我……我明天再来看你！”</p>
孟家娴落荒而逃。</p>
再待下去，她害怕自己会哭。</p>
一走出病房，孟家娴就看见了傅锦行和何斯迦还站在走廊上，没有走。</p>
“我走了。”</p>
她有些狼狈地说道，头也不回地往电梯的方向快步走去。</p>
“哎！医生说了，他的情况很不好，你非走不可吗？”</p>
何斯迦在后面喊道。</p>
“有事的话，你给我打电话好了！”</p>
孟家娴的脚步停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p>
她没有返回，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p>
“你会后悔的……孟家娴，你会后悔的……”</p>
小跑着追了两步，眼看着孟家娴已经进了电梯，何斯迦只好停下来，喃喃地说道。</p>
一语成谶。</p>
当天夜里不到三点，戴立彬的情况恶化，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抢救，医生表示已经尽力了。</p>
而戴立彬一直拖着最后一口气，在接近四点钟的时候，他走了。</p>
医生说，按照他的病情，原本还能再撑一段时间。</p>
但因为受到强烈刺激，导致他的脑部神经出现严重问题，所以，戴立彬最后的死因其实不是他之前就患上的癌症，而是脑溢血。</p>
接到何斯迦的电话，孟家娴披头散发地赶来了。</p>
等待她的，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p>
“我告诉过你，他的情况不好，你非要走……”</p>
何斯迦一脸木然地站在一旁，脸上是已经干掉的泪痕。</p>
最后一刻，戴立彬也没有等来他的女儿。</p>
尽管孟家娴已经尽快赶过来了，但是，一路上，她的手心不停出汗，根本握不住方向盘。</p>
开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她就放弃了，最后还是叫了一个代驾，才匆匆赶到医院。</p>
没想到，还是来不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