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者在看到连竹心那张倔强小脸的时候，倒是挥了挥手：“老罗，去取笔墨纸砚来。”</p>
笔墨纸砚取来，老者笑道：“你若有什么想说，倒也可以以笔代口。”</p>
边说着，又叫了连海清：“你起来吧。”</p>
连海清腿脚早就发麻发软，这次不矫情，站起来时候，好在一旁小厮帮扶一下，不然就要出丑。</p>
那边，在老者的视线下，连竹心小小的人，站在石桌边，虽然石桌高，他垫着脚尖，却很有模有样的手执羊毫笔，润墨舔笔，下笔写下一句话：</p>
“先生缘何不闻不问，就要将小子打发归家？”</p>
嗬！</p>
老者差点气煞！</p>
好你个倒打一耙！</p>
“你既问，老夫就答。方才你兄长所言，是否虚假？”</p>
“并不。”</p>
“好，既无虚假，你这小孩儿为何反倒问老夫将你打发归家？你这小孩儿真正有趣。”</p>
小人儿若有所思，随即下笔写道：“先生才是真有趣。先生发榜，告示天下，取材不论男女，只论德行和才识。小子原也不愿来丢丑，可阿姐说，先生大才，论天下才识，先生眼中无男女之别，定然也不是其他凡夫俗子，回因小子身有残缺</p>
而低看一等。”</p>
说罢，连竹心便用一股莫名失望的眼神，看着老者。</p>
后者差点儿气吐血。</p>
瞧这失望莫名的小眼神，到仿佛真的是自己做错了。</p>
老者胸口微微起伏，刚要张口驳斥两句。</p>
却被连海清抢了先：</p>
“小弟不要再任性。先生大才，岂是你可以乱污蔑。先生又不是大罗神仙，治不好你的哑疾，哑疾治不好，你又怎么开口读书？”</p>
老者努努嘴：“你兄长的话，可听明白？”</p>
连竹心怒！</p>
“他说的不算！”</p>
老者半挑着半边寿眉：“那谁说的算？”</p>
“我阿姐。”</p>
连竹心奋笔疾书，又写：“阿姐说，读书识字，是为了学圣人言，明事理，不能说话又如何？阿姐说，小子只是口不能言，手却没残，不能说话，却能写诗作画，当不了官，却能够成为丹青大师，书法大师。阿姐说，别人说小子身</p>
残，小子若是也把自己当残废，那才是真的残了。阿姐还说，能收小子为徒，是先生你的运气。”</p>
这最后一句话，是连竹心自己临时加上去的。</p>
可没把他身旁的老头儿气个半死。</p>
连竹心写完，想了想，又加一句：“小子今天扰了先生，小子告辞了。”写完，放下手中的笔，当真是向着已经呆呆的老者作了作揖，转身，向一旁小厮伸过去手，要取他的油纸伞。</p>
罗管家也目瞪口呆。</p>
这小哑巴……却眼角余光扫了扫自家的先生，可算是气得不轻。罗管家自己当值这么多年，鲜少见到自家的先生气得胸口浮动不止的。</p>
“先生……”他刚开口。</p>
就听到一声：“老罗，给我拦住那小子！”</p>
额……堂堂三公之一的太傅，闻枯荣闻老先生，谁能够想到，居然被个孩子气得做出这种当场拦人的举动。</p>
也好在，今时今日，在场的人，也就只有那么几个。除却连海清之外，剩下的，都是闻府内里的人。</p>
只是罗管家这个去拦住人的执行者，觉得耳根有些烫，老脸羞红。先生他……先生他不知羞！这话自然不敢对自家的先生说。罗管家恨不得掩面就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