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前一步，不然怎么看得清？”她指一下桌案。</p>
魏成玄打量她片刻，忽而弯唇一笑：“好。”</p>
“魏大人请看，”女子站在桌案后，那原本是主人家的位置，这世上，恐怕唯有皇宫里的一对父子，才能够挤占当朝太傅的座椅。</p>
魏成玄是正经科举考上，那桌案上的东西，他看到时，稍一思虑，脸色便不可查地变了。</p>
“这……”他抬首，却是朝着一旁的老太傅看了去，心中大为震惊！</p>
这种东西，他便是第一次见，也知道这价值几何！</p>
再往大的说，那就是国之重器！</p>
怎可就这么拿出来示人？</p>
一面心惊胆战，一面震惊诧然，一面又猜不透，只能惊心动魄地张望老太傅。</p>
老太傅背手而立，替魏成玄问了：“你要魏大人看什么？”</p>
却见那女子一张一张，重新把桌案上那些地形图纸排序，她做的认真，旁若无人。</p>
待她从新排过序后，</p>
“魏大人请看，”她指第一张地形图，</p>
“这是淮安城，我出发北上的第一驿，这是第二驿，第三驿……”</p>
她陆续顺着已经排列好的地形图，一一指过去。</p>
老太傅眉宇之间也拢起山丘，紧锁眉头，顺着那只布满厚茧的指尖，因儿时劳作有些微变形的指尖，一一看过去。</p>
老太傅也好，魏成玄也好，一时也没看出所以然来。</p>
“这是河流，”她指着第一张图上的河道，而后下移，到第二张，第三张……</p>
“若淮安是起始点，由淮安府往北，地形图上可见，北有大河，南有大江，一江一河不相通，</p>
大庆疆域，连绵万里，却也深受天气影响。</p>
涝季一到，南地水患。</p>
旱季一来，北地缺水。”</p>
女子声音平缓，没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珠圆玉润，也没有莺莺燕燕的百灵之声，</p>
却让人渐渐随她的声音，静置下来，不由随她所说，投入其中，全副心神，随她一字一句所动。</p>
“南地河道纵横万千，水渠天然，湖泊众多，蓄水量可观。</p>
北地缺水，我此次北上，却看到北地庄稼旱死，民间怨声载道，苦了一群老百姓，</p>
南地涝灾。北地缺水，北上一路，各府纵有河流湖泊，却断断续续。”</p>
“说重点！”老太傅微急躁，少见的打断他人的话语。</p>
连凤丫淡目轻撩眼皮，手指由下而上，在众多拼凑的地形图纸上，一划而过，划出一条直线，</p>
始于南地，终于北地。</p>
淮安出发，燕京结束。</p>
清淡的声音，直截了当，“挖人工河。”</p>
墨香扑鼻的书房里，顷刻间，鸦雀无声。</p>
老太傅翛然猛抬头，目光灼灼，射出惊人的亮芒！</p>
魏成玄嘴唇紧抿，一样用慑人的眸光，紧锁那桌案后的女子。</p>
“挖运河，连通南北两方地域，南水北调。”</p>
两声倒吸冷气声，倏然响起！</p>
老太傅心内震惊！背于身后的手掌，紧紧握住！</p>
猛地出声： “南水北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