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急着解释这误会，只道：</p>
“我与简竹楼安九爷向来合作愉快，</p>
销卖这种事情，我又不擅长，向来都是简竹楼安九爷在帮我打理。我与安九爷之间有协定合约，出自我手的‘皂’，只能经安九爷的门路销售。</p>
我明白菲尔罗斯先生的恼怒。</p>
但您要明白，我、您、安九爷，我们三方之间，谈论的是两桩买卖。</p>
您三位与安九爷是一桩买卖，签有合约书。</p>
我与安九爷之间，是另一桩买卖，也签有合约书，并且，这份合约早在你们到来淮安城之前就已经定下。</p>
事有先后，难道不是吗？</p>
我若绕开安九爷，单独和您三人做这笔交易，那我就是毁约的一方。</p>
菲尔罗斯先生，您也是做生意的，自然明白，这种情况下，我不能毁约。”</p>
三个欧罗巴人的恼怒渐消散，这是生意，生意上，就要将信用。生意有生意的做法，不能坏规矩。</p>
这一点，无论是哪一国的商人，都明白的道理。</p>
“连小姐，您没有做错。”</p>
“是，我当然知道，我没有做错，我信守约定，遵守游戏规则。”她一点不谦让，忽地望向那三人：</p>
“菲尔罗斯先生、保罗先生、尼尔费曼先生，我的朋友们，我连凤丫，大庆国的商人，十分期盼这笔生意落成。</p>
来吧，让我们完成这足以让双方都满意，而你们赚得盆满钵满的生意。</p>
而我，只有一个请求，我要，欧罗巴最好的船木工匠。”</p>
“如果，我们说‘不’呢？”</p>
菲尔罗斯黄褐色的瞳子，如野狼，盯在连凤丫的脸上。</p>
而桌旁女子，平静的面容，无波无澜，只是侧首，回望着他：</p>
“淮安城的欧罗巴人，并不止你们三人。”她勾唇。</p>
三个欧罗巴人一嗫，随即，菲尔罗斯露出苦笑来：“‘皂’，只有连小姐有。”</p>
她勾唇：“菲尔罗斯先生，你是聪明人。”</p>
“显然，我还能怎么选择呢，我的朋友，连。”</p>
“所以？”</p>
她望着他。</p>
后者用着一口发音怪异的大庆话，苦笑着说道：“签合约吧。”</p>
褚先生上前，一手好字，行云流水，风骨俱佳，一番签署之后，此时算是成了。</p>
菲尔罗斯带着其他二人，告别之后，提脚离去。</p>
门口</p>
“菲尔罗斯先生、保罗先生、尼尔费曼先生，你们落下了东西。”</p>
三人回首，不解望去，却见那女子的目光看着某个方向，三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去，却是桌上三个木箱子，</p>
起初的不解，过了一会儿，顿时明白了那女子的意思。</p>
“这是……我们的？”保罗试探地问道。</p>
那女子点头。</p>
菲尔罗斯张扬着大胡子，挑着眉：“连小姐不是说，你的‘皂’，必须经由安九爷的手向外销售吗？”这是在嘲弄她不守信用。</p>
菲尔罗斯原本是抱着一丝嘲弄的。</p>
却见屋子里那女子，浅淡的容颜上，轻轻一笑，清澈的眸子里，顿时一汪泉水，清透，笑意盈盈：</p>
“是。我一向遵守游戏的规则。</p>
桌上箱子里的，是‘送’给我的朋友们的‘礼物’。”</p>
菲尔罗斯瞬间明白过来，“送”的，“礼物”，这两个词，已经说明她并未毁约。</p>
瞧，这不是“卖”给他们的，是“送”给他们的，这才是重点。</p>
保罗和尼尔费曼露出了笑意，心里盘算着那一箱子的“皂”能够为他们带来多少利润，怎么会不激动难耐。</p>
只有菲尔罗斯一人立在门口，沉默了许久。</p>
直到他的两个伙伴在催他，他才上前，一把抱住了桌上的木箱子，临走之际，却对那屋中女子说道：</p>
“连，你是大庆国最厉害的女商人。”他眸中含着一丝少见的钦佩，和一丝忌惮：</p>
“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他不想成为他身后那女子的对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