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快的。</p>
可就算是这样，这样的天寒地冻了，一个人摔在地上，动弹不得……想到此，连凤丫又加快了脚步。</p>
寻着山道而上，又跟着领路的大婶，往一旁的小路上拐过去。</p>
走了些路。</p>
“就是那里。”那大婶一指。</p>
连大山已经奔了过去，一把就要扶起万氏。</p>
“爹！住手！”连凤丫连忙叫道。</p>
因这一叫，连大山手一顿……连凤丫这刚提起来的心，才稍微松却了下去，她几步大步走过去：</p>
“爹，先别动娘，”又叫了谢九刀过来：“你快瞧瞧，我娘伤筋动骨没有？”</p>
这要是伤筋动骨了，被连大山不管不顾地这么一扶，只怕伤情加重。</p>
谢九刀是习武之人，对人体骨骼经络，更是熟稔。</p>
“得罪了，夫人。”他道一声，撸起袖子，开始检查……本不该他一个男子动手，按理，需要避讳的。</p>
但此刻，哪儿还能够找着郎中来？</p>
索性他手脚利落，很快检查好。</p>
看着万氏苍白的脸色，失血的唇瓣，连凤丫小心翼翼地握紧万氏的手，入手，冰凉得她心一抖，“娘，别怕，有我在。”</p>
后槽牙死死咬紧，连大山那个壮大汉的脸上，此刻也惨惨白一片，心疼又不知如何是好，“秋娘，秋娘，凤丫在呢，我也在。没事的，你别怕。”</p>
万氏唇色已经发青发紫。</p>
连大山也握住了万氏的另一只手，死命地捂在嘴边哈气，此刻，那七尺男儿，眼泪都含在眼眶里，却嘴笨得不知该怎么宽慰。</p>
“九刀，如何？”</p>
谢九刀收了手，牛眼中，一丝肃色，拧紧了眉心：“左腿折了。髋骨恐也破裂了。其余外伤擦伤撞伤，还要郎中来瞧。”</p>
连凤丫死死咬住嘴唇，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没瞎！更没蠢到真是她娘自己摔的！</p>
眼角视线如蛇一般，阴鸷冰冷，环视一圈周围！</p>
积雪已经脏乱，乍看，看不出什么来。</p>
“娘，你告诉我，是在这里摔的吗？”她眼如鹰隼，紧紧胶着在万氏脸上，后者惨白着脸，气息虚弱地摇了摇头……已然没有什么力气开口说话了。</p>
只轻轻摇头。</p>
但……这也够了！</p>
连凤丫深深吸一口气，袖中掌，指甲深陷掌肉之中，她什么都没有说，转身拔了谢九刀身上的大刀。</p>
连大山一边靠着万氏，给她捂手取暖，一边看着他闺女儿突然拔刀，心口一颤，惊呼道：</p>
“凤丫你做啥！”</p>
回应他的是——</p>
哐——</p>
哐哐——</p>
大刀砍着竹子，发出巨大声响。</p>
连凤丫咬紧牙关，把心里的愤恨和担忧，化作一团团的力气，手握大刀，死死砍在竹子上。</p>
她几近用上全力，那竹竿被砍得乱晃，一只大手突然从上头伸了过来，一把握住大刀，叠在她的手上：</p>
“我来。”头顶，谢九刀瓮声瓮气的声音，沉沉传来。</p>
连凤丫满身的力气，却仿佛在这一刻倾泻而尽，手掌一松，险些摔倒，</p>
一只手托了她一把。</p>
却是一颤，谢九刀清晰感受到，身前的女子，浑身都在颤栗不停，他当然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害怕恐惧。</p>
这女人……也有如此不知所措，失去分寸的时候啊……从来，这女人就是倔强的，不服软的，从来，好像看似平平，却一切都不慌不忙，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p>
哪怕遇上刺杀，遇上土匪，遇上杀人不眨眼的红楼杀手。</p>
就是要她命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慌张过。</p>
原来……她也是会慌张不知所措失去分寸的啊。</p>
“当家的，小心。”刹那之间，谢九刀心头感慨万千。</p>
他大手一挥，一支手臂粗的竹子便被砍了下来，又接连砍断几支。</p>
连凤丫撕了衣摆，飞快把七八根竹子扎成一排。</p>
“九刀。能让我娘安然无恙不动到骨头，移到这竹排上吗？”</p>
谢九刀看了她一眼，“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