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一方还是低头玩手机。</p>
苗迎松不知道在想什么，聊得还挺开心，莫山忍着一口气，思考着怎么整治曹一方，而吴天则一直分神观察曹一方，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超然。</p>
他从来看不上莫山，从莫山骂人这点就很明显，低级，粗暴，没学问。</p>
京城人骂人讲究个拐弯抹角，噎人为主，损人为辅，最好有点幽默……可幽默是溢出的智商，智商不够的莫山显然做不到这点，倒是曹一方更合他意。</p>
就曹一方那一句话，气得莫山七窍生烟，可你抓不到他话头，骂都骂不回去，属于噎人噎得天赋异禀那类。</p>
如果曹一方是大院子弟，吴天会很欣赏他，可惜他不是，只是个草民。</p>
从最初曹一方不舒服，到现在吴天和莫山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在交换，他们暂时没找出原因，只是觉得曹一方没规矩。</p>
很快，这二位就会发现真正的原因。</p>
莫山先听到了动静，他皱起几乎不存在的眉毛，“什么动静？！”</p>
吴天扭头，苗迎松也扭头，曹一方似乎这才意识到不对，抬头看了看他们，“呃，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啦？我轻点……”说着把手机声音调轻。</p>
莫山又气又懵，吴天倒是不耻下问，他真好奇：“你看什么呢？”</p>
曹一方干笑一声：“没什么没什么。”</p>
苗迎松探头去看：“卧槽，你在吃鸡？”</p>
吴天和莫山两个加起来过了百岁的中老年人，面面相觑。</p>
吴天很少会主动提问，今天算是破例：“什么玩意儿？”</p>
曹一方抬头，一脸天真无邪的说道：“一个游戏，就是射击类的那个……你们都没玩过？”</p>
没人回应他，于是他继续低头：“卧槽这天命圈……我……我……凉了。”</p>
莫山拍案而起，怒发冲冠，吼道：“我们在这谈正事！你他妈的给我在这玩游戏？！”</p>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全场所有人的头都转了过来。</p>
曹一方赶紧收起手机，呆萌小学生脸，“我不玩了！”</p>
“我……”莫山简直气得心梗，但他感觉特别不对劲。</p>
怎么有种有力气没处使的感觉？</p>
奔三的男人，怎么一副熊孩子的秉性？</p>
苗迎松笑得很开心。</p>
更聪明的吴天也已经看懂，曹一方这是在抗议，或者说，抗争。</p>
场间的不适感，源于不同年代，不同圈子的割裂，思维的割裂，利益的割裂。</p>
如同，50后领导，面对90后员工，他们很不解：</p>
你为什么不拍我马屁？</p>
你为什么不无偿加班?</p>
你为什么不守规矩？</p>
你为什么不喝酒？</p>
你为什么不怕我？！</p>
你为什么敢辞职？！！</p>
这些既得利益阶层，辛辛苦苦的构建了规则，自己站在正中心，想要进入圈子的新人得守规矩，供奉他们，尊敬他们。</p>
吴天也好，莫山也罢，舒服了太久，真当自己是新中国的贵族阶层。</p>
他们觉得自己所掌握的京圈，乃是娱乐圈的半壁江山。</p>
吴天跟莫山还不同，他几乎是一瞬间想通了曹一方的心态，先是觉得曹一方幼稚，而后又忽感惆怅，随着资本疯狂涌入娱乐圈，他们的影响力日渐衰弱，这已经不是他们几个人可以话事的时代。</p>
所以曹一方不怕他们。</p>
话说回来，道理都懂，但吴天还是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后辈，他此刻才真的有些好奇，主动跟他对话：“曹一方你说说吧，我挺好奇你们年轻人怎么想的。”</p>
吴天一开口，莫山又得憋回去，老头憋得难受。</p>
就想痛痛快快的发个飙。</p>
在他眼里，就是今天痛打那曹一方一番，这孙贼也得受着！</p>
这就是规矩！</p>
曹一方很满意现在的气氛，中国没贵族，谁也别装逼，粪坑不怕深，送你一根搅屎棍。</p>
换了一年前，他会低眉顺眼，但如今，跟他比膨胀？</p>
他问：“说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