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p>
云清清独坐院中石桌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颗泛着白光的小珠。</p>
这珠子正是她白日里交给南征的那颗，里面封印着流芳幻境里有关萧天宏的记忆。</p>
远处更锣声传来，已是子时，她本不该在这里。</p>
云清清白日里早就做好打算，悄悄看萧长珩一眼，确认他安好便出发去天一宗。</p>
却因为他最后那句话，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回府后，又从南征手里把这颗魂珠讨了回来。</p>
此刻想来有些可笑，她明明隐去了身形和气息，就算玄门中人也难以察觉自己当时在场，她为何会觉得萧长珩那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p>
可她还是推迟了行程，在自己院中枯坐到午夜。</p>
她没有去萧长珩的房间等待，也是因为若他那话是说给萧悦筠听的，自然不会专门来找自己。</p>
但如果他来了……</p>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云清清的思绪。</p>
她指尖一颤，魂珠滚落到地上，一路向前滚到一个人脚边，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拾起。</p>
云清清站起身，看着男人月色下清冷的脸庞，相对无言。</p>
萧长珩缓步走到她面前，漆黑的眸子有复杂的情绪在流淌。</p>
他开口便是石破天惊：</p>
“……今日御书房门外，果然是你？”</p>
“你……”云清清双眸微微睁大，虽知此事不是重点，但仍然忍不住发问，“你如何察觉到的？”</p>
萧长珩微微垂眸。</p>
“我也不知，就是……有这个感觉。”</p>
云清清心头惊涛骇浪，越发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又忍不住去想他明明从未修行过一日，还能察觉到自己在场……这算不算心有灵犀？</p>
萧长珩沉默片刻，将手中的珠子递还给她：</p>
“你掉了这个。”</p>
云清清回过神来，看着那珠子眸色暗了暗，没有接。</p>
“那日你说……有话想问他，”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萧长珩，轻声问道，“你现在还想知道答案吗？”</p>
萧长珩指尖猛地一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p>
“你有办法？皇兄的魂魄没有完全散是不是？”</p>
云清清看着他眼中升起的期冀，压着心口的刺痛，狠心摇了摇头。</p>
“不是……”</p>
萧长珩眼中的期待渐渐熄灭，缓缓松开手。</p>
云清清反握住他的手，垂眸看着魂珠，柔声说道：</p>
“你想知道的事……或许在他的这些记忆里，有答案。”</p>
萧长珩怔怔地拿起魂珠，迟疑地看了一眼云清清。</p>
“捏碎它，就能获取里面的记忆。”云清清拉着他在石桌边坐下来。</p>
萧长珩沉默片刻，指尖微一用力，小小的珠子发出一声轻响，碎成无数光点，在空中盘旋了片刻，钻入他的眉心。</p>
他紧紧蹙着眉，双眼焦距渐失，扶着桌面撑住了额角。</p>
云清清缓缓叹了口气，静静坐在一边等待着。</p>
接收所有的记忆其实用不了多久。</p>
但萧长珩低着头，半晌一动未动。</p>
久到云清清有些担心，迟疑着伸出手，正打算开口唤他。</p>
忽见一滴水珠打湿了桌面，在石桌上晕开一片小小的痕迹。</p>
紧接着又是一滴。</p>
云清清喉咙一阵干涩，看着男人微微颤动的肩膀，再说不出半安慰之言。</p>
对他而言，一切语言都太过苍白无力。</p>
她沉默着站起身，绕过桌面走到他身边，轻轻抱住了他。</p>
掌心下，男人的肩膀微微颤抖，如绷到极致的弓弦，终于断裂。</p>
他猛地回身，攥住云清清的衣袖，指节泛白，却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p>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桌上，融成一团模糊的墨色。</p>
云清清感觉到衣襟渐渐被浸湿，温热的液体透过布料灼烫着她的心口。</p>
心里密密麻麻的刺痛连绵不断，她缓缓抬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哑声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