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熙缓缓抬头,看向天上圆月,长长吐尽心中浊气,抬步朝寝宫走去。</p>
两个时辰前,帝宣她和君彻对峙。</p>
意料之中的,君彻果然反咬了她一口,竟言君熙是她所杀。</p>
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她冷静地听完君彻的控诉,然后一一指出他话语中的漏洞。</p>
君彻言其肩膀上的伤口是君熙所伤,君熙也不辩解,只让昭帝传太医入殿,替君彻验伤。若那伤口是她所伤,两天的功夫,必结有浅浅痂痕,可君彻的伤口分明还很新,不可能是过了一天的模样,不过是为了栽赃嫁祸于她而自导自演了一场戏罢了。</p>
君彻略显惊慌,驳其伤口在今日打斗中重新开裂,旧伤未愈,再添新伤。</p>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退让。</p>
君熙却也不纠结此问题,指出了一个决定性的证据。她是左撇子,拿剑从人背后刺入时,此伤口形状必是从右上至左下。而正常人右手持剑,拿剑从背后刺入,伤口形状必为左上至右下。</p>
所以,君瀚究竟是何人所伤,等明日他的尸体找到,便可真相大白。</p>
昭帝听完两人的陈述,脸色愈加难看,眸中暗涌,看不出心中所想。须臾,挥手谴了两人下去,只冷冷嘱咐了一句话,便是让两人好生准备八日后的夺剑大会。</p>
话虽如此,君彻心知昭帝终究是信了君熙的话,不敢再辩,只得行礼退出了殿外。</p>
他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算漏了君熙是左撇子这一点!</p>
心中恨恨,连带着连宋暄也恨上了。</p>
若不是半路杀出他这个程咬金,自己早就已经取了君熙的性命,哪还有今日这一出?!</p>
紧紧一攥拳头,脸色愈加阴沉难看。</p>
他知道,他若想翻盘,唯一的机会,便是八日后的夺剑大会了。只有成功拿到苍邪剑,昭帝才有可能将此事揭过不提,否则,单凭他残杀手足这一条罪名,就足够他被褫夺皇室身份,逐出京城了!</p>
心底不安,加快脚步匆匆回了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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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选大赛后,各国皇子帝姬仿佛都伤了元气,闭门不出,开始为八日后的夺剑大赛紧张地做着准备,毕竟,他们千里迢迢来临都,成与不成,就在八日之后了。</p>
这日,一辆马车驶出桑梓巷,出城门往城郊而去。</p>
车上坐着的,正是一身素衣的沈初寒和宋清欢。</p>
这几日下了几场雨,街上都是湿漉漉的痕迹,青石板被雨水冲刷出本来的颜色,泛着晶晶的光泽,空气中有着湿润的泥土气息。</p>
车中有一段的空冷压抑,两人都没有说话。</p>
宋清欢抬眸看一眼身侧的沈初寒,抿抿唇,握住了他的手。</p>
他的手有几分凉意,一如他眼底的寒凉,看得宋清欢有几分心疼。</p>
“阿殊……”她沉沉开了口,张了张唇,却不知该如何安慰。</p>
今日,是沈初寒母妃的忌辰,他们正是在去往其墓地的路上。萧贵妃虽为贵妃,却并未葬入皇陵,而是被秘密葬在了城郊一处风景绝美之地。</p>
沈初寒似从沉思中回了神,朝宋清欢挤出一抹笑意,示意她不用担心。</p>
“自八岁离京,我已经十二年没来看过母妃了。”须臾,沈初寒终于凉淡开口,眼中有着浓烈的哀伤。</p>
“你的苦衷,母妃都知道,一定不会怪你的。”宋清欢柔声宽慰。</p>
许是宋清欢的这一声“母妃”宽慰到了沈初寒,他抿一抿唇,眼底哀凉退去些许。</p>
马车疾驰,行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终于停了下来。</p>
宋清欢被沈初寒牵着下了车,目光四下望去。前世沈初寒曾好几次想带她来这里看看他母妃,却总因种种原因未成形,此时一瞧,才发现萧贵妃的墓地在一处山谷之中,方才慕白正是带他们穿过了一条狭窄的山谷入口。</p>
谷中遍植鲜花,此时夏日,百花齐放,蝴蝶翩跹,一派人间仙境的模样。</p>
慕白留在了谷口,沈初寒则牵着宋清欢轻车熟路地朝前走去。</p>
走了一小会路,隐约能瞧见前头高耸的坟茔和墓碑,沈初寒眸色波动几许,加快了脚步。</p>
走到坟前,宋清欢尚未来得及细细打量,忽觉沈初寒牵着自己的手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p>
她吃痛,诧异地朝沈初寒看去。</p>
却见他原本柔和下来的神情骤然色变,眼中一片冰凉冷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