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p>
“阿殊,你可知,苏妍为何要进墓中?”</p>
沈初寒摇头。</p>
宋清欢便将当日在墓中发生的事说给了他听,说完君熙和宋暄的遭遇,她的脸色已是暗沉,一字一句冷清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将毒烟换掉的人,正是苏妍。不过,她一开始真正想对付的,却是苏娆。”</p>
“我问过君熙了,苏镜辞、苏风铭和苏娆掉入了同一个墓室之中,苏妍定然在暗中看了个清楚。苏娆害她与宸帝乱伦,她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意图一道算计苏娆和苏镜辞苏风铭,也让她尝尝那种痛苦的滋味。只是……我没想到苏妍竟然蠢到了这种地步!”</p>
她眉眼冷厉,说出来的话亦是尖锐。</p>
沈初寒眸光微闪,面上不动声色,眉间却是隐隐蹙了两分。</p>
宋暄死后这两日,他似乎觉得,阿绾变了许多。</p>
从前的阿绾,虽重生一世,但内心到底柔软,就算是对待敌人,很多时候难免心慈手软。可如今的阿绾,眉眼间俱是冷厉幽寒,倒像极了从前的自己。</p>
“阿殊这么看着我作甚?”感到沈初寒的目光有几分异样,宋清欢皱了眉头,抬眼睨来。</p>
“没什么。”沈初寒摇摇头,失笑,“你说的对,苏妍是蠢。”</p>
“我本还想借她之手给苏娆一点颜色瞧瞧。先前她派人毒杀扁耽,能想到在暗器上下毒,再悄悄从屋顶射到扁耽身上,我还以为她开了窍。却没想到她依然如此不堪大用!既然她这般蠢笨,看来没有留的必要了。”宋清欢便又收回目光,凝望着窗外倾盆而下的大雨,一字一顿,不带丝毫情感。</p>
“好。”沈初寒温声应了。</p>
温声细语间,两人便决定了一人的生死,仿佛他们所讨论的,不过寻常琐事一般。</p>
“阿绾可要我帮忙?”</p>
“不必。”宋清欢冷冷摇头,不管前世今生,她和苏妍之间,牵扯的仇恨一桩桩一件件,若不亲手将她解决,又怎能泄心头之恨。</p>
沈初寒望她一眼,终是没有多说。</p>
不管发生了什么,自己都会替她兜着。既然阿绾坚持,那便由着她去好了,只要她能开心。</p>
“君熙那边,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玄影已经叫人盯着了。”沈初寒又道。</p>
“好。”宋清欢点头,忽想起一事,微柔了眉眼,抬头看向他,“阿殊,母妃的事,可查到了什么?”</p>
“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不过,暂时还没有查出最后的幕后主使。”一顿,又道,“这件事,阿绾就不用操心了,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好吗?”</p>
他的眸子深得似漩涡,似要将宋清欢的心神吸进去,悲伤的情绪似乎也被吸走些许。</p>
长吁一口气,点头应了,“放心吧阿殊,我还要留存经历跟那些蛇鼠之辈斗,不会想不开的。”</p>
沈初寒这才定了心,抬手抚了抚宋清欢的发,“阿绾,回去后我便同聿帝将婚期定下,我委实是等不了了。”</p>
宋清欢一日不到自己的身边,他便一日不得心安。</p>
“好。”宋清欢应了,却明显有几分心不在焉。</p>
沈初寒知道她如今心头盛了太多的事,暂时还没有精力来考虑他们的婚事问题,抿一抿唇,收回了话头。又陪着宋清欢坐了一会,见天色渐晚,窗外雨声也小了下来,依旧带上斗笠穿好蓑衣,同宋清欢道了别,很快跃出窗口,身影消失在夜雨朦胧间。</p>
*</p>
夺剑大会既已结束,各国皇族,纷纷开始准备回程的事宜。</p>
宋清漪这几日病情有了好转,苏醒过来,却依旧口不能言,只能每日躺在病榻之上,慢慢调养。</p>
即便如此,聿国的启程时间还是早早定了下来,就定在十日之后。凉宸两国的启程时间亦定在了差不多的时候。</p>
一时间,因夺剑大会而元气大伤的会同馆又热闹起来。</p>
这日。</p>
苏妍正在房中指挥着宝笙宝琴整理行李,忽听得“咻”的一声,有利刃破空声传来,尚未回神,便觉一只尖锐的箭头插着自己的脸颊而过,“铮”的一声,盯在了床柱之上。</p>
宝笙和宝琴吓了一跳,惊叫一声。</p>
苏妍一见那袖箭,脸色陡然间阴沉下来,看一眼柏宝琴和宝笙,“你们先下去。”</p>
宝琴和宝笙对视一眼,脚底都有几分磨蹭,“殿下,这袖箭……”</p>
“不用你们管,下去!”苏妍怒喝一声。</p>
自从来了临都,殿下的脾气是越来越坏了。宝笙和宝琴被她这么一喝,再不敢多说,诺诺应了,忙退了下去。</p>
两人一走,房门被合了上来。</p>
苏妍盯着那袖箭许久,方怒气冲冲地将其从床柱上拔了下来。</p>
袖箭的箭尾处捆着一个小竹筒,苏妍熟稔地拆下,从竹筒中取出一个小纸条,然后在掌心摊开。</p>
看到纸条上熟悉的字迹,苏妍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p>
戌时三刻,紫竹林,不见不散。</p>
她匆匆看完,手一动,将纸条揉作一团,眼中怒气冲冲,眸子通红含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