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尽管恨不得饮自己的血扒自己的皮,她还是忍耐了下来,并没有轻举妄动。</p>
这样的人,才最可怕!</p>
咬人的狗不叫。有了前世的前车之鉴,这一世,苏娆此人,绝对会是她重点关注的对象。</p>
流月和沉星挑起帘子迎了她上车,一人跟着她进了车厢,另一人坐在车辕,拿起了缰绳。</p>
“殿下,是现在就走,还是等车队走了之后再出发?”流月低声问道。</p>
“现在走吧。”宋清欢凉淡的声音传出。</p>
流月应一声,一扬缰绳,马车缓缓朝前驶去。</p>
达达的马蹄声传入众人耳中,大家纷纷转头瞧去,却只见微微晃动的帘拢,而驭车的侍女姣好的容貌。</p>
苏娆恨恨放下了车帘,眼中一抹扭曲。</p>
而此时,她前头一辆马车的车帘却被挑开,露出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幽深的眸光,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缓缓驶来的马车。</p>
正是苏镜辞。</p>
他方才正在车厢内闭目眼神,忽听得车外有“达达”马蹄声传来,那马蹄声并不大,也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般就挑起了帘子。</p>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那驾车的侍女,是宋清欢身旁的贴身女婢,流月。</p>
这么说,车内坐着的人,竟是舞阳帝姬?!</p>
心跳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死死盯着那晃动的车帘,仿佛想透过那锦帘,看到里头坐着的宋清欢来。</p>
自那日找过宋清欢后,他的情绪便一直在低谷中出不来。他亲口得了宋清欢冷冰冰的拒绝,将自己心底仅存的那丝侥幸也硬生生撕裂开,怎么也无法释怀。</p>
或许,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p>
他知道,这一辈子,他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她了。</p>
可是……为何再见到与她相关的人事时,心跳还是忍不住会加快?就好像,她已成了心底永远抹不掉的那块烙印,时不时在心底隐隐作痛,可若是将其剜除,留下的疤痕,却更让人难过。</p>
目光紧紧定在那缓缓驶离的马车上,直到马车消失在清晨耀眼的阳光中,方揉了揉酸痛的眼眶,失魂落魄地放下了车帘。</p>
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p>
那么,便希望她能过得平安顺遂吧。</p>
长长吐尽心中浊气,疲累地阖上了双眼。</p>
很多年后,他尤记得当年初见时的那一幕。她着一袭天青色锦袍,玉冠束住墨发,清清淡淡的一眼,眉眼间玉宇清扬,顾盼生辉。</p>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上真有女子,能将男装穿得那么好看。</p>
他后来才知,从那惊鸿一瞥的一眼起,舞阳帝姬,便成了他心头那一抹明亮而皎洁的白月光。</p>
只可惜,他到底醒悟得太晚了。</p>
暖阳透过晃动的车帘照在他精致的脸庞上,素来玩世不恭的脸上,有一抹沉色久久缠绕,久久不曾散去。</p>
*</p>
是夜。</p>
月光皎洁,星子斑斓。</p>
明日便要启程回建安了,宋清欢虽则面上不显,但想着回国后又要面对一堆的杂事琐事,到底有几分心神不宁,便让沉星磨了墨,遣退了众人,只独自一人待在书房中写字静心。</p>
笔下泼墨挥毫,笔走龙蛇间,心情果然阔朗不少。</p>
纸上并非她惯常书写的簪花小楷,而是大气磅礴的狂草,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了,仿佛只有这在急速挥洒间,起伏的心绪才能真正平静下来。</p>
至于书写的内容,也是随性而为。</p>
譬如现在,她脑中浮现出来的,是关于苏镜辞名字的那句诗,便也随手写了下来。</p>
想起锦妃的遭遇,心底不由唏嘘。</p>
这个世界,委实颠覆了她从前所有的认知,记忆中穿越前的那些生活,似乎开始渐渐淡去。甚至有的时候她会想,那二十年的经历,会不会只是南柯一梦?</p>
长叹一口气,将笔一掷,身子往旁边的贵妃榻上一躺,闭上双眼稍作歇息。</p>
迷迷糊糊间,忽听得窗户外有“咚咚”的声音传来。</p>
神情蓦然一凛,身子一跃而起,寒刃般的眸光朝窗外射去。只是,凛冽的目光在看清窗外之人时,登时柔软了下来。</p>
无奈地抿了抿唇,伸手去开窗户。</p>
窗户打开,夜色中,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眸中星芒璀璨,比夜空中斑斓的星子还要耀眼几分。</p>
是沈初寒。</p>
他用手撑住窗台,翻身一跃,跳进了房中。</p>
宋清欢伸手关好窗户,看着他清泠的眉眼略有无奈,“阿殊,你做梁上君子做上瘾了?”</p>
沈初寒笑笑,眉眼间尽是璀璨光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