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莫名一瑟，心底泛起一股寒意。</p>
自己方才……难道说错了什么吗？她也不过是看王爷对殿下不理不睬，有些打包不平罢了，并未说什么出格的话啊。</p>
尽管如此，但心底仍是惴惴，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p>
“主子说话，轮得到你一个下人插嘴？”就当空气快凝固之际，她听得耳边有冷冽声音响起，让她身子猛地一抖。</p>
面上一慌，不敢狡辩，慌忙跪在地上，惊惶出声，“奴婢知错！奴婢知错！”</p>
沈初寒冷嗤一声，神情凝肃，“宫里的规矩都白学了？！自掌二十下。”</p>
碧玉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看向君晚。</p>
君晚也是一惊，然而，她心知沈初寒这话，明面上是针对碧玉，实际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心中对自己怕已有不满，这个时候若再出口为碧玉求情，难免会让他更加厌弃了自己。</p>
因此，她还是低垂了头，假意没有看到碧玉投来的求救的目光。</p>
碧玉无奈，只得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往面上扇去。</p>
“啪”的一下，手掌绵软地落在脸上。</p>
“没吃饭？”沈初寒眸光一凛，忽然厉声一喝。</p>
碧玉身子一抖，咬咬牙，只得加重了力道，手掌猛地往自己脸上扇去。</p>
一时没人说话，只有清脆的巴掌声在空中回荡。</p>
终于，巴掌声停，碧玉的脸已经肿得老高，手掌也是一片红通通的样子，她低垂着头，再不敢多言。</p>
沈初寒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宋清欢，眼神倏然变得柔和起来，“阿绾，外间风大，你还是早些进屋吧，我还有事，便先去书房了。”</p>
听到沈初寒这声“阿绾”，君晚身子一抖，眼中有深浓异色闪过，猛地抬头看向沈初寒，却见他目光看向的人，还是宋清欢。</p>
心中一痛，眸底有阴郁浮上，小手紧攥成拳。</p>
是了，她记得曾听宫女提起过，舞阳帝姬宋清欢，小字阿绾。</p>
阿绾——阿晚——</p>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喜欢自己的名字，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讨厌自己的名字。</p>
“阿绾”两字从沈初寒口中叫出，缠绵悱恻，温柔至极，恍惚间，她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叫的人，不是宋清欢，而是自己。</p>
上次来寒王府时，她似乎也听沈初寒这么唤过宋清欢，只是当时她闯了祸，心思一片浮乱，自没有注意这么多。</p>
可此刻，这两个字，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让她的心底蓦然漫上难以言喻的酸涩。</p>
明明是同音字，可，沈初寒从未这般叫过她。</p>
小时候，他性子清冷，每次叫她，都是连名带姓地君晚二字。再见时，他成了寒王，对她的称呼，也从君晚到了“云和”。</p>
云和，冷冰冰的封号，甚至连她的名字，他如今都不愿意叫了。</p>
她神情有几许恍惚。</p>
明明亭内燃着炭火，温暖如春，她却觉得如坠冰窟，全身冷得厉害。</p>
“好。”宋清欢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点头，目送着沈初寒起身，挑起毡帘走出了凉亭，全程再未看过一眼君晚。</p>
君晚一颗心碎成了渣，抬眸看着沈初寒的身影消失在亭外，眼中满是苦涩和不甘。</p>
宋清欢收回目光，看向君晚，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不免觉得心中有几分恶心。</p>
她这般伤心欲绝的姿态，若教旁人瞧见了，该如何想？可别没的败坏了沈初寒的名声。</p>
心中有几分不悦，正待开口，君晚却突然起身，看一眼宋清欢，急急一礼，“三皇嫂，我……我也告辞了。”</p>
说着，不待宋清欢反应，竟是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凉亭。</p>
碧玉一惊，起身朝宋清欢一福，也慌忙跟了上去。</p>
“殿下？”流月和沉星蹙了眉头看向她，显然对君晚这举动有些不满。</p>
宋清欢勾唇冷笑一声，吩咐沉星，“你悄悄跟上去，不必叫她发觉，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弄什么幺蛾子。”</p>
君晚对沈初寒的执念太深，已近变态，要想打破这种执念，自然得沈初寒亲自出马方有成效。君晚这么急急追出去，不过是为了与沈初寒再说一句话罢了。</p>
既如此，自己就成全她，也好让她尽早死心。</p>
沉星领命，匆匆离去。</p>
流月扶着宋清欢起身，不满地嘟囔道，“殿下，这云和帝姬是什么意思？行事这般莽撞，这可是王府，她就这般横冲直撞的？”</p>
宋清欢勾唇清冷一笑，“她若不快些离开，又怎么赶得上阿殊？”</p>
流月满脸诧异，眨了眨眼睛，不解道，“殿下，您是说……云和帝姬走得这么急，是为了去追王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