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浸在欢喜之中,听得沈初寒冷淡的语气在耳边响起,“接着说。”</p>
君晚神情一凛,忙收回心思,将她昨日离开宫宴后发生的事告知了沈初寒,从她是如何跟踪薛彦辰到冷宫附近,又是如何听到他与人做苟且之事,再到发现那人便是昭仪阮思思,最后到她是如何藏入夹竹桃林中藏过一劫。</p>
一边说,一边拿眼觑着沈初寒的神情。</p>
见沈初寒神情一直淡淡,心中难免惴惴。她原本拿了这事过来,是来邀功的,可沈初寒半天不表态,她说着说着,便有些说不下去了。</p>
更何况,身为一国帝姬,不仅干这种跟踪人的事,还全程听完了那热辣劲爆的过程,仔细想想,确有些不妥。君晚最是在意沈初寒的想法,见他神色不明,心中难免打起了小鼓。</p>
万一,三皇兄因此而认为自己是不知羞耻的人呢?</p>
这般一想,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觑一眼沈初寒,斟酌着开口解释,“三皇兄,当时周围无人,我怕我贸然离开会打草惊蛇,这才……这才……”说到后面,已是羞得满面臊红。</p>
却不想,沈初寒看也未看他,依旧是冷得如冰霜凝结的神情,伸手拿起桌上杯盏,不紧不慢喝一口,方抬眼看向君晚,眉梢眼角似覆了一层寒霜。</p>
“你跟我说这些,却是为何?”</p>
君晚一怔,脸色涨得通红,半晌才憋出话来,“三皇兄,我知道最近二皇兄处处针对于你,他已与皇后联合,我……我是担心三皇兄会吃亏。薛彦辰是薛氏嫡长子,如果这件事捅了出来,父皇一定会震怒,皇后和薛家必会受到牵连,我……”</p>
明明来之前已经想好的措辞,在沈初寒冰冷眸光的注视下却越来越心虚,说到后面,实在不知该如何接下去。</p>
她不知沈初寒是什么态度,心中难免惴惴,见他仍不开口,只得换了话题,“还有一事,我藏身的那片夹竹桃林,实在……实在有些古怪,我入林之后,竟然走了许久都走不出来,仿佛那桃林被人施了阵法一般。正慌乱之际,忽然被人打晕,等我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回了寝宫。”</p>
听到这里,沈初寒的眉头总算动了动。</p>
君晚一直注意着沈初寒的神色变化,见他终于有了反应,不由舒一口气,“三皇兄,我觉得此事实在古怪,可宫中又没有信得过之人,这才贸然来了寒王府,还请三皇兄不要见怪,三皇嫂那边,也请皇兄帮忙解释清楚。”</p>
“我知道了。”沈初寒终于再次开口,却仍只有冷冷的四个字。</p>
语气一顿,盯着君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戾气,“云和,你是个聪明人,什么心思该有,什么心思不该有,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希望你日后再做一些不合规矩的事。”</p>
君晚心中一咯噔。</p>
沈初寒这话,明面上听着是在说她不该跟踪薛彦辰一事,可……君晚却总觉得他话中有话,难道……她猛地一抬眼,惊恐地看向沈初寒,似乎想从他面上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可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般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冷冽得仿佛能看透人心。</p>
难道……他发现了自己的心思?还是说,宋清欢同他说了什么?</p>
君晚越发心虚起来,不敢再看,慌张垂了头。</p>
“今日你便先回去吧。”既已知晓她的来意,沈初寒不欲与她再多说,出言送客,“慕白,送云和帝姬出府。”</p>
慕白应一声,走到君晚面前,“云和帝姬,请吧。”</p>
君晚有些不甘地咬了咬下唇,然而,沈初寒面前,她自不敢造次,也不敢再说什么,呐呐应一声,朝沈初寒一礼,“三皇兄,那……君晚便先走了。”</p>
“嗯。”</p>
君晚失望地转身,跟随慕白走出了正厅。</p>
沈初寒未做停留,他们走后,也出了正厅,大踏步朝瑶华院走去。</p>
到房间时,宋清欢正躺在榻上看着医术,见他进来,撩眼望来,似笑非笑,“打发走了?”</p>
沈初寒应一声,走到她身侧坐了下来。</p>
宋清欢将书往软榻上一扣,清泠目色看向他,笑意未减,语声懒懒,“她又来做什么?”</p>
“她主动来交代她昨日宫宴上做什么去了。”沈初寒温声软语,一改方才面对君晚的冰冷,眼角微弯,有暖意泄出。</p>
宋清欢抿唇轻笑,神态懒惫,带了讥讽之意,“她可真巴不得天天往这里跑啊。”</p>
沈初寒跟着冷哼一声,眼底有重重煞气一闪而过,“本想着她若识趣一些,我可以看在母妃的份上,不对她出手。现在看来,她还是太不安分了。”</p>
宋清欢饶有兴致地一挑眉,“你想做什么?”</p>
沈初寒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阿绾可知,她昨日为何中途离开,再未回锦荣殿?”</p>
宋清欢扯了扯唇角,“为何?”</p>
沈初寒便把方才君晚同他说的话向宋清欢复述了一遍。</p>
听着听着,宋清欢嘴角笑意淡去,面色变得凝重起来。</p>
沈初寒话音落,她皱着眉头开了口,“薛彦辰和阮思思?”</p>
沈初寒点头,“不过……我在意的,不是这一点。”</p>
宋清欢面露不解之色,“那是……?”</p>
沈初寒神情冷然,眸色愈发清寒,“我在意的,是她口中那片古怪的夹竹桃林。”</p>
“有何不妥?”</p>
“我觉得,那片夹竹桃林,或许与鲁班大师有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