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喃语着，“不能胜你，岂非遗憾？”</p>
便在这时，一道吟唱声悠悠飘来，在裴寂耳畔回荡。</p>
“秋暝山上行人稀，</p>
常有剑客竞高低。</p>
无极神道今犹在，</p>
不见当年狂与痴！”</p>
吟唱声落下，身后那人又长叹一声，“可惜，可惜……”</p>
裴寂闻言，眉头微凝，转过身来，望向路旁那个卖糖水的小贩。而那小贩，也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只是双眸红肿，泪如雨下。</p>
敢正视剑狂的锋芒，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很有可能会重创视觉。但这人却不肯收回视线，面带笑意，像是一种无形的挑衅。</p>
裴寂负手走来，瞥了一眼挑糖水的担子，淡淡地道：“从你第一天来剑渊，我便感知到了。其后你每天都在人前诵唱这首诗，就是为了让我听见？”</p>
他的嗓音沙哑，说话如鬼哭一样，让人不寒而栗。</p>
小贩笑而不语，擦了一把眼泪，舀起一瓢糖水，递给裴寂。</p>
裴寂没有去接，问道：“你是谁？”</p>
小贩不假思索，坦白道：“别人都叫我徐老六，但其实我真名叫徐凤年！”</p>
他憨憨一笑，眼圈红肿，快要滴出血来。</p>
裴寂面无表情，身上剑意陡然再盛，如日中天，锐不可当。</p>
他要的答案不是这个。他当然不在乎一个弱者的名字为何，他想知道的是徐老六的身份。</p>
森白光芒里，徐老六固执地挺身，坚持不肯低头闭眼，更没打算移开视线。</p>
“我本想寻个机会，拼上这条性命，冲进剑渊见你。没想到，时隔十年，你居然破关了！嘿嘿，我就算是死，也不辱使命了！”</p>
徐老六话里带着笑声，那是一种由衷的喜悦。</p>
裴寂沉默一会儿，收回绽放的剑意，淡淡说道：“宁愿瞎眼都不低头，看来你不会老实招供。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p>
徐老六咳嗽一声，擦拭着划破面颊的血迹，平静地道：“我只是替别人来看一眼，你的剑有没有锈掉，顺便再捎一句话。”</p>
裴寂嘴角一挑，罕见地笑了起来，却没有发出声音，这副画面有些诡异。</p>
剑痴好皱眉杀人，而剑狂的哑然一笑，同样也是很出名的杀人信号。</p>
徐老六恍如未见，自顾说道：“那人的原话是，‘这座剑道，顾剑棠扛了十年，你扛不扛得起？’”</p>
裴寂闻言，先是一怔，紧接着，又仰天大笑起来。</p>
“滚回去，让他给我看仔细了！”</p>
话音落时，他的身形消失，不知去了何处。</p>
徐老六长舒一口恶气，刚才命悬一线，险些就要被裴寂杀死，还好幸不辱命。</p>
任真让他转达这句话，是想玩激将法，拿顾剑棠来刺激裴寂破关，以便执行后续计划。</p>
只是没想到，裴寂居然主动出来了。</p>
徐老六转身，打算撤离这大凶之地，这时恍然发现，前方那座石碑上，一道名字正飞速从下方蹿升，朝着榜首位置冲去！</p>
他不由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冷气，隐隐预感到接下来的结果。</p>
“坊主不出，这天下，怕是无人能与之争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