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脉泉则灵。</p>
不一会工夫，众人达到山顶。</p>
山顶并不陡峭，而是一大块平地，中间向下凹陷，坐落着一眼灵泉。</p>
说是灵泉，其实占地数亩，更应该称之为小型灵湖。</p>
这就是仁脉脉泉。</p>
脉泉由灵气汇聚而成，因此，眼前的灵湖里并没有水，而是弥漫着一层纯净无垢的灵气丝缕，深不见底。</p>
从远处望去，白茫茫一片，宛如连绵云海。</p>
众人站在岸边，俯身凝望着脉泉，虽没跳进去，吸收着附近的清新空气，已然感受到令人振奋的精沛真力，跃跃欲试。</p>
带路的考官说道：“现在，你们可以进入脉泉了。两个时辰后，我会带你们离开。”</p>
说罢，他自顾走到远处休息，不再关心士子们的状况。</p>
众人早就迫不及待，见此情景，争先恐后，纷纷跃入脉泉，身形湮没在白色湖面里。</p>
他们都已进去，任真回头就看到，邬道思一人站在那里，正望着脉泉发呆。</p>
他走过去，说道：“邬兄，咱们一起进去吧！”</p>
邬道思摇头，面对这份修行良机，反而流露出失望之情。</p>
任真问道：“你怎么了？”</p>
邬道思黯然道：“我只是来看看，就不进去暴殄天物了。”</p>
任真大感惊奇，没想到对方是玩真的，看着极其珍稀的修行资源，竟然不动心。</p>
“暴殄天物？你要是跳进去，肯定对修行大有裨益。”</p>
邬道思默不作声。</p>
任真愈发好奇，追问道：“眼前看到的景象，你可曾满意？”</p>
邬道思抬手，指着脉泉边上的石壁，唏嘘不已。</p>
“来之前我就想，皇帝冷酷不仁，朝廷乌烟瘴气，如此混乱时局下，在大唐读书人心中，可还抱有希望，能否坚守仁义正道。今日亲眼目睹，原来大家都绝望了……”</p>
循着他所指的方向，任真凝眸望去，只见在石壁上方，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弧线，蔓延向远处。</p>
这是脉泉灵气表层原先停留的位置，日子久了，便在崖壁侵蚀出这道痕迹。但现在，内部的灵气已大幅消减，下方湖面跟这条线之间有不小的距离。</p>
脉泉衰竭，象征着主攻这一脉的北唐儒生急剧减少，不复昔日兴盛。</p>
换句话说，在世人眼里，仁作为曾经的道德标准，如今已无实际意义。乱世之中，连朝廷都不以仁取人，弃如敝履，一心入仕的文人又岂会再修行仁脉，做无用功？</p>
江河日下，世道不古。</p>
仁脉衰竭，意味着北唐的人心变了。</p>
人心变了，又会如何？</p>
任真这才明白，他是来看这个的。</p>
邬道思负手而立，刚才的悲愤目光，渐渐变得冷漠、麻木。</p>
“你劝我学阴谋权术，讨好那个手染鲜血的女人。连天都是黑的，你告诉我，还如何让人间变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