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倒了一杯红糖水，女人扶住旁边的桌子灌了一杯水下肚，才觉得好了一点。</p>
“洗个澡，然后，我们连夜离开。”唐柠打了水，点燃了木柴，“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有手有脚的，在哪里都活得下去，以后没有人打我们，没有抢我们的钱，我们只会越过越幸福。”</p>
这个房间很小，根本没有洗澡的地方，但唐柠已经习惯了，她换了好几盆水，把自己来来回回擦了七八遍，然后才换上干净的衣服。</p>
唐柠早就把落脚的地方找好了，嗯，也可以说，揍人这事，她是早有预谋的。</p>
从西城搬到东城。</p>
中介大娘把唐柠带到了筒子楼，头顶是晒的各种各样的衣服，住的也是各式各样的人，鱼龙混杂。</p>
唐柠虽然不是这里的本地人，但经历过这么多的事，对这些门道自然熟得很。</p>
这种筒子楼，也就看起来还过得去，中介带你去的是样板房，到了真住进去，才会发现这房子是又小又旧又破。</p>
里面也就五六个平方左右，只够摆一张床，在角落开个水龙头，放个炉子，摆张桌子，走路都要侧着身走。</p>
等哪天下雨了，你就会发现这个角落也漏雨，那个角落也漏雨，遇到这种事怎么办呢，只能用脸盆接着，等到天晴了，再爬上去打个补丁。</p>
而且这要价还不便宜，这就是专坑外乡人的。</p>
一路上，有好多人在偷瞄唐柠。</p>
唐柠再瘦巴巴没肉再黑，可好歹也是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的年轻小姑娘，有花花肠子的男人少不得要把视线瞄来瞄去落到她身上。</p>
住这的多是黄包车师傅，还有干苦力活的，她们母女要真住进去，就如同羊进了狼窝。</p>
中介不靠谱，唐柠就只能自己找，安全没麻烦没纠纷最要紧，其他的是次要的。</p>
唐柠租下的屋不大，就是一间卧室外搭灶间和茅厕，她进灶间看了，灶台上摞了几个碗，还有个竹制的筷筒。</p>
但胜在清净，房东是附近有名的老实人。</p>
一大早唐柠出去买了几个菜包子填肚子，还买了一些粮食带回家——虽然她们租的房子很小，但可以在房间外面升炉子做饭。</p>
然后就看见女人惴惴不安地站在门口，神情有点儿恍惚。</p>
“不用怕，我们现在搬家了，而且他那么好面子，肯定不会把自己被两个女人打的消息传出去的。”唐柠坐在那里，慢慢地喝水。</p>
她的镇定倒让女人也微微安定下来，女人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那，那我们以后就自由了！”</p>
“是的，我们自由了，他不敢来找我们麻烦，而且他也没那个立场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现在是自由人。”唐柠认真地点了点头。</p>
老家着火，东西烧光了，林晚娘带着孩子去上海，怀着激动又惊恐的心情去找孩子他爸。</p>
男人穿着白衬衫，带着鸭舌帽，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一副高级知识分子的模样，这样的男人看起来很陌生又很遥远。</p>
然而男人对母女俩的到来并不高兴，心里甚至是厌恶的，见了她们以后神色大变，他早在异乡有志同道合的妻子有天真活泼女儿，压根就不稀罕童养媳。</p>
因而跟别人介绍女人的时候，说林晚娘是他的远方表姐投奔他来的。</p>
这些年，他书读得一般，文采也没有多少，脾气倒是见涨了。</p>
因为省吃俭用生活困苦，打扮又老土，林晚娘看着显老，和男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大了好几岁，所以也没人怀疑。</p>
为了避嫌，户籍都没登在一块。所以，男人有什么资格来找茬呢。</p>
唐柠把粮食交给了林晚娘，女人习惯性地把粮食藏好，剩下的钱更是藏在了老鼠洞里，看得唐柠一脸懵圈。</p>
她，她是怎么找到老鼠洞的，这才是搬过来的第一天呀。</p>
“这样就不会被人偷走了。”林晚娘却很高兴，脸上洋溢着笑容。</p>
房间里除了家具，就是林晚娘的绣线，绣针，绣架，这些东西吃饭的假货，以前怕被男人一脚踹坏，连拿都不敢拿出来。现在有了自己的地方，这些东西，总算是可以摆到台面上去了。</p>
唐柠晚上用肥肉熬了猪油，瘦肉放少许盐腌上，还用熬过猪油的锅子和油炸炖了一锅大白菜。</p>
女人节俭惯了，她要是一下子大手大脚起来，怕女人承受不住。</p>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鞋子太破了，家里缺的东西太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