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我离开绰阳城，我放弃了他，那段回忆对我来说，便不再重要。哪怕曾经看重，但死心放手的时候，连同那所有的一切，都是断了的。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不欠我什么了。</p>
李熠的神色哀伤。</p>
刺痛了我的记忆。</p>
他和我后来熟悉的那个李熠好像是有哪里不同了，又或者是我，真的忽略了去观察这一次的他有什么不一样。</p>
“还清了欠你的东西，说不定下辈子......你对我的记忆会有不同，也就不会再躲着我了。”李熠嘴角的笑泛着苦涩，他只是没想到，萤火虫和我们的记忆一样，都是那么经不住考验的。</p>
他已经全力赶回来了，可萤火虫还是死了。</p>
欠我的......</p>
是不是只有等到所有相欠的都还清了，那些恩恩怨怨才能真的有个了结。</p>
我伸出手，“给我吧。”</p>
他愕然。</p>
我从他手里接过了死去的萤火虫，“现在，你还清了。”</p>
我们之间的姻缘，这下两清了。</p>
李熠终于释然，露出轻松的笑容来。“......其实，我真的不一样了。”</p>
我点点头，有些生硬。“我知道。”</p>
“......我会救你。”他滕然冒出来一句。</p>
“什么？”我把萤火虫的尸体握在手里，想着去花园里寻个地方葬了，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p>
“你当时问我的问题。”他说，“我会，救你。”</p>
我问他的问题？</p>
我回忆了一下，他这答案......猛地想起，那时候我身祭大地之前，独自出城赴仇宁，我曾经对他说过一些话。原来，他是回答我那时的话......</p>
“我信。”我想，他这一次应该是真心的了吧。</p>
“下一次相遇，也许......我们可以从朋友，重新认识。”李熠如释重负。</p>
我想了想，“可以。”随后说，“我要去埋了这萤火虫，你去吗？”</p>
“好。”他点头。</p>
我们在花园里找到一块地方，在墙角的土地里挖了个小小的坑，然后将这两只没能熬过仙夷寒冬的萤火虫葬了下去。</p>
“你说，它们也会有转世吗。”我只是突然想到，世间万物，大概都应该有转世的，萤火虫的生命那么短暂，它们死了以后，会有转世吗。</p>
李熠苦笑，“也许，有吧。”</p>
“那就好。”如果有转世的话，我希望它们可以活得长久一点，不一定非要做个人，很多东西都有很长的生命，转瞬即逝有时候太过残忍......</p>
盖上土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那两只萤火虫从土里飞了出来，两点微弱的萤光缓缓飘起，它们飞得很慢，在半空中盘旋，飞舞......</p>
万物皆有灵。</p>
而我，没有。</p>
我解开自己注定魂归大地的真相，我必定是要不复存在的。</p>
连魂魄都剩不下。</p>
多年后天宫里的人再说起我，可能会说，我只是玄女的残魂历经的一次劫数，注定要消失无踪，然后，继续化回残魂，留在天地之间。</p>
可能不会有人记得曦凰殿下，可能，百年之后，这世上的人便也不会知道，曾经有过一个沈朝凰的存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