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公公垂着眼帘,声音没了颤抖后,迅速的简介:“圣上态度已然明了,太子被废已成定局,您为那些御影卫总长和二皇子殿下牵线搭桥,以换取阵纹铁舰乃是审时度势之举。”</p>
李筠庆直安静得为自己斟酒,饮尽,叹道:</p>
“你是会说话的,但我明面上是将御影卫交予了那皇长兄,私下却与李诏渊达成合作,怎么说都是坑了他.....”</p>
侯公公依旧垂着脑袋:</p>
“公子,请恕小人直言,您忘了太子曾经是如何对您么?”</p>
李筠庆沉默了少许,幽幽道:</p>
“可他终是想要将太子权柄交由我这弟弟。”</p>
“迟来的悔意...没有任何意义。”</p>
“........”</p>
一阵沉默,李筠庆对着酒壶豪饮而尽,将酒壶随手放下,便向着阁外走去,路过侯公公之时,轻轻拍了拍的肩膀:</p>
“倒是本王多愁善感了,起来吧,不用跟着,我想自己去看看那几艘舰船,以后那地方兴许便是我的家了...呵。”</p>
说罢,</p>
李筠庆脚步略微顿了一下,抬眸望向上方,似是透过屋檐看见了那如墨天空,随后便瞬间消失在了小阁内。</p>
“.......”</p>
愈是临近离乡,这位殿下心绪愈是繁复。</p>
不过想想也是,以这殿下之志,如此落寞离场,总归会有那么一些不甘.....</p>
又在地面跪了数息,侯公公方才施施然的起身,动作轻柔走向窗边,收整起阁内被殿下弄乱的家居,按照其的习惯重新摆放。</p>
宗室为皇子们准备的大伴永远都是其最信任与最亲近之人,哪怕是那同床的帝后都比不了这份从儿时便建立起的羁绊。</p>
也因此,</p>
他侯兴皓也许是这世间最了解殿下性情之人。</p>
所以他方才回应之言并非虚物。</p>
殿下自问凉薄,真若凉薄又怎会有此一问。</p>
真实与外在往往相反。</p>
三皇子的情感一直真挚似火。</p>
但他太聪慧了,聪慧得从小便能看清他人目的,然后学着压抑自己的情感。</p>
可人,总会有松懈之时。</p>
作为对方的大伴,侯公公却是将这些情绪看得真切。</p>
与圣上见面后,殿下会叹息。</p>
与太子议事后,殿下会自嘲。</p>
在与许长天论道侯,殿下会笑着吐槽那相府三公子不当人子的行径,但每当说起相府那一家子人时,殿下又会忽然沉默。</p>
那是一种名为落寞的情绪。</p>
收整好兽绒毯,为火炉添置柴薪,又将那饮尽的酒壶置换,侯公公缓缓的望向了方才殿下所视的窗外之景,心中轻轻一叹。</p>
三皇子殿下心底大抵真的很想留下的,只是可叹这泱泱大炎却无一个能够让他决心留下的理由。</p>
思绪绵延,</p>
侯公公下意识忘了一眼帝安的方向。</p>
如果圣上能够不那么冷血,</p>
如果帝后能够可以少一些伦理纲常,多一些关注呵护,</p>
甚至如果太子愿意多一些信任,这位殿下都绝不会离开大炎。</p>
哪怕粉身碎骨,生死道消也绝不会离开.....</p>
只可惜造化弄人。</p>